朱贵妃正在殿中来回踱步时,一小黄门上殿来禀说朱奥和鸣夏过来了,朱贵妃双眸一亮,急道“快传,快传”
为了做出自己误喝了毒酒的样子,锦秋卸妆净面,躺在寿康宫配殿中的拔步床上,阖着眼。
曳地长裙拖在地上窸窸窣窣,那声响愈来愈近,愈来愈近,锦秋半睁开了眼,一侧头,便望见一双绣着双窠云雁的云履,勾头与脚塌齐平,她站定了。
“姐姐,听闻你不胜酒力,妹妹特来瞧你,”
鸣夏落座在一旁的绣墩上,帕子抵在鼻尖,端详着锦秋的“病容”
。
锦秋阖上眼,不言语,裹在博古纹栽绒毯里的身子正冒虚汗。
“听王爷说,你喝了御赐的酒,回来便成了这副模样”
鸣夏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姐姐,皇上赐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的。”
锦秋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望着鸣夏,她似乎与先前大不相同了,一双眼如春木经烈焰燃过后残留的乌漆的炭,了无生气。
“姐姐呀,论手段,论攀龙附凤的本事,我鸣夏可真是比不过您装了这么些年的清高,今儿终于装不下去,嗯”
鸣夏突然躬身下来,一张脸怼到锦秋眼前。
锦秋睨着她,鸣夏的眼角上挑,眯着眼时人时像一把锐利的弯刀。
锦秋袖子里的右手紧握成拳,险些没忍住照着她的右脸来一下,可是不成,她得像个中了毒的人乖乖躺着。
鸣夏嗤笑一声,涂着鲜艳寇丹的指甲触及锦秋的脸,切齿道“这东西,我还要,姐姐却不要了,一个女子,竟然开口求皇上赐婚,啧啧啧,您真是令我刮目相”
锦秋斜着眼瞧她,眼中不是愤怒,倒像在嘲笑。
“你这么着我做什么你以为皇上为你们赐婚了这京城里便无人再敢提你与许放的龌蹉事儿了”
她忽的站起来,踅身背对她,踱了两步,又猛地调过头来,咬牙切齿道“错了,姐姐,她们不说,她们不记得,妹妹会帮你记”
“你住口”
锦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怎么了,你怕了”
鸣夏笑得比哭还难,而没一会儿,她的眼眶也确实红了,“宋漓,我这辈子被你毁了,我又怎能让你好过那件事你若再敢透露给其他人,我便将你与许放的事儿公诸于众,由我这个妹妹来做你们的证人,最好不过了,她们想要听什么,我便说什么,你说好不好”
锦秋阖上双眼,一语不发,无论鸣夏如何胡言乱语她也不愿再回应她一个眼神,是怕么似乎不是,是她眼睁睁着一个人向她诉说这样深重的恨意,她受不住,是她忽而觉着,宋家走到她们这辈,是到头了。
见锦秋不睁眼也不言语,鸣夏觉着自己终于赢了。
“既然姐姐身子不适,妹妹也不打搅了,”
她抻了抻水红印花上襦,理了理发髻,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寿康宫。
随后,鸣夏便回飞鸾殿禀报了锦秋中毒卧床之事,如此,朱贵妃锦秋便以为锦秋意外喝了本该给皇帝的酒,终于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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