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劭又掏出一锭,放在船板上。
这一回,船夫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火星子来了,他一跺脚,嚎道“大爷哟,您究竟是要去做什么哟,花这么多银子”
“寻人。”
“寻谁哟,又是破财又是不要命的,寻爹妈婆娘还是儿子。”
周劭一愣,他也被问住了,略忖了一忖道“是本是我的人,她迟早得是我的人”
那渔夫摇了摇头,迎风小跑过去捡起那两锭金子,叹了口气道“我老汉呀,就帮你这一回”
周劭是王爷,此次来儋州还肩负着改稻为棉的重任,本不该冒险。
可是,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王爷,眼里只有辅佐皇兄,只有大周国的屯田水利,总该有那么一回,他得为着他自个儿的心,犯一回浑,涉一回险罢。
风雨渐歇,山显水露,苍茫天地间,一叶扁舟缓缓向前。
盘龙渊上飘荡着几十块船板,周劭俯下身子查,那船板纹理细腻,瞧着像金丝楠木,不是普通渔船用得起的,那便应当是几个月前赵臻失事的那艘船。
他站起身四下张望,都是船板,是否有一块属于锦秋坐的船若真如此,他所寻之人是否就沉溺在这浑水之下一种被水漫过头顶的恐惧渐渐袭来
他紧紧握拳,水从指节上缓缓滴下,他的眼睛红了,却仔细审视着他所过之处的每一块船板,他在想管他什么赵臻,只要她还活着,非娶了她不可
可是这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全不知他的处境,此时正裹着床绣被,抱着个汤婆子在床上取暖
锦秋方才虽去了江中,但因半途落雨,船家死活不愿意再往前,只得返程,锦秋于是领着众人回府了。
一回来她便换下了湿衣裳,上床取暖,外头风雨之声越大,房里越是安静祥和,没一会儿她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申时时分,大雨已歇,一阵湿润的风从门缝里溜进来,轻拂墨蓝色的丝质帷幔。
锦秋支着身子坐起来,便见一只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猫儿正趴在梨花木椅上,时不时瞄一声。
锦秋掀开被子,正想下床去逗弄逗弄,突然,那猫儿纵身一跃,蹿到桌底下,连瞄了好几声,接着,外头便传来鼓点般密集的脚步声
“嘭”
的一声,大门被重重推开,一身湿淋淋的周劭就站在门口。
他面色刷白,发冠也歪了,衣摆还断断续续往下滴着水,从门口到锦秋床头,他走得极快,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水印子。
锦秋猛地将被子一拉,遮住只穿了一间白绸中衣的身子,瞪大眼望着他平静得骇人的面色。
周劭大跨步走过来,直接坐在床沿边,双手隔着绣被搭在锦秋肩头,一张苍白得无半分血色的脸怼到她面前,眼中泛着红,压抑着喊“宋漓”
锦秋两手紧紧搂着被子,一双眼瞪大了,盯着眼前的人,因为心里又惊又怕,面色甚至有些呆滞了。
她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问“王王爷,您怎么了”
锦秋从未见过周劭如此模样,无论何时,他的发髻一丝不苟,衣裳从不染尘,甚至连衣裳上的熏香都恰到好处。
如此讲究的一个人,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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