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花房里,姚金芝正弯下腰身,修剪低矮的玫瑰枝叶。
阳光穿透玻璃顶,柔柔地倾洒而下,为满园盛放的花骨朵铺上一层浅金。
红木小桌上放着一壶茉莉茶,两边各自摆了一把藤椅,空气里飘散着沁人的幽香,四周却十分静谧。
这个坐落于邱家宅邸最角落的地方,向来鲜少有人问津。
因为管家早已发话,夫人对园艺要求很高,这些花花草草的打理,他事必躬亲,不假借外人之手。
指尖轻轻揉捻着娇艳欲滴的粉色花瓣,稍一用力,便扯下一片,悠悠落进泥土里。
姚金芝勾唇一笑,徐徐直起腰,刚欲回转身子,后方倏尔伸来两条有力的胳膊,将她环住。
“夫人。”
低沉的嗓音,糅杂着说不出的意。
她半点惊慌的情绪也没有,反倒是放松了脊背,顺势倚进对方的胸膛。
“阿光,今天怎么迟了半个小时”
洛光老老实实地答“老爷下午血压偏高,我多照顾了一会儿。”
“呵,老不死的东西,”
姚金芝冷笑不迭,“上了年纪就得服老,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不肯放权,从外面接回来一个野种,在家里搅风搅雨,差点害死学远,这笔账,我迟早和他算清楚”
“老爷也是想借郁少爷打击许大小姐”
一听洛光还替主子说话,她立马不高兴了,从他怀里挣开,翻了个白眼,往桌边走去“我倒没见他打击出了什么成效,只知道来了个郁简,本该属于学远和小逸的财产又要少分一份。”
“老家伙天天嚷嚷着管沛恩是这辈子最的女人,那女人生的孩子,他舍得不管不顾”
到藤椅边坐下,涂了鲜红蔻的指甲在茶壶上微微一点,洛光赶忙上前,替她斟了一杯清香的茉莉花茶。
夫人不让他坐,他便不敢坐,规矩地立在旁边,见她眉间隐含怒气,还十分关切地询问“二少爷的伤好些了吗”
姚金芝抿了口茶,将杯底重重扣在桌面。
“别提了,还发脾气呢,吵着闹着要报复那对狗男女。”
“我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让他受过这种苦邱翰林也是老糊涂
,不然怎么会维护那个杂种”
“我本来想着,小逸总算回国,进了公司以后,和他哥哥联手,肯定能把许蔚然那死丫头架空。”
“哪知道这小子一点儿志气也没有,成天在公司里混日子,一回家就闷在房间里画一堆没用的破画,你说说,他这性子到底传了谁啊”
洛光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
姚金芝说完后也反应过来,抬眼对上他一脸复杂神色,火气竟消退不少,掩唇笑出了声。
“哎呀,知道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也不指望他能出息,无功无过,帮他哥把江山继承下来就够了。”
洛光蹲下了身,握着姚金芝的手,宽慰道“夫人也不用太忧心,我天天陪着老爷,他身体的确一日不如一日了,邱家的财产,早晚还是要到两位少爷手中。”
“唉,难啊,”
她叹了口气,头疼地揉捏着眉心,“大的斗不过那野种,小的又不争气,到头来还得靠我这个当妈的。”
洛光最见不得她这般为难,赶紧诚恳地表忠心“还有我呢夫人,我一定站在您这边。”
听到这话,姚金芝终于隐秘地勾了勾唇角。
随即抬眸,柔柔回握住他的手,将人拉起来,倾身扑进对方怀中“阿光,还是你最疼我。”
洛光小心翼翼地回拥住她,二十年了,他对夫人,从最初的惊鸿一瞥,到如今岁月沉淀下已成习惯的痴恋,可以说,无论什么事,哪怕杀人放火,只要夫人开口要他做,他都无有不从。
直至日落偏西,快到晚饭时间,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老规矩,洛光先走,等隔段时间,姚金芝再出去。
可这一次,他离开不过两分钟,就突然折身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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