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阿夏的话后,方母赶紧把手在围布上擦了擦,边擦边道:“阿觉你也是,这件事怎么不早点讲,小溪要过来应当提前去买些菜蔬的。”
“别急别急,”
方父宽慰着她,“我明日一早去买些肉和菜,保准置办得体面。”
总不能让未过门的儿媳觉得他们怠慢了自己。
太婆也说,语气略微有点急促,“要不我现下去跟边上的肉户说一声,定些肉来。”
“爹娘,”
方觉从旁边的厅堂里走过来,补了句,“小溪喜欢吃酥鱼,明日炸点酥鱼就成。”
“刚好我也想吃,阿爹,多炸点。”
阿夏挨着方觉的背,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赶紧表达自己的想法。
“忘不了你的,”
方母了她一眼,“你这一天到晚净想着吃了。”
阿夏也没反驳,毕竟她娘说的是真话。
等晚间吃了饭,她拿着席子回到自己的房里,点一盏烛火。
撑开支摘窗,明月河上的晚风飘进来,对岸的人家屋子间间亮堂,偶尔或有妇人出来,从河里捞一桶春水。
每年谷雨前后,因气候逐渐变暖,春水从寒到温,所以这时候的水又被称为桃花水,洗完可避其灾祸。
小孩拿着碎石头往下扔,听得一阵水花声就咯咯笑,把贴在墙边小憩的鸳鸯惊得扑扑翅膀,游向更深的黑夜,埋头啄羽毛。
阿夏站在外头的露台上了会儿,而后将屋檐底下的竹编灯笼点起,地上便有了斑驳的光影。
她回到屋子里搬出画具,坐到窗前的桌子旁,拿剪子将黄纸裁成方正的小张,用来做谷雨贴。
这也算是陇水镇每年到谷雨前就会做的事情,在黄纸上画神符或是钟馗、神鸡等,于谷雨当日贴上,则能避五毒纳吉。
往年阿夏都是揣上一把铜子直接到巷口的小铺里,去买上几贴。
今日她倒花上心思准备自己画,也不为送自己,准备多画点留下一些,旁的都给盛浔。
实在是她觉得总收人家东西,也难以心安理得,总要送点什么才好,有来有往。
她拿朱砂慢慢描轮廓,不多时一只神采奕奕的雄鸡跃然纸上。
阿夏颇为满意,觉得自己也不是一日日完全不干事情,至少在丹青上还有的用。
说到丹青上,方父方母对哪个孩子都不偏,早先年方觉进院,后来有了阿夏,他们就寻摸着阿夏也应当学点啥才好。
本来是带着她去学古琴古筝或琵琶,要么是刺绣等,好歹日后也算有门出路。
就是没想到阿夏在乐器上头一点天赋都没有,弹过没一天,方母就死了心把她带回来。
不过倒是发现在丹青上头还算明白些,当夜就去找镇上专教丹青的先生来,比照方觉进学堂的时间,阿夏在那里也学了好些年。
丹青先生严厉,所以才能把阿夏这种时不时懒散的性子给逼起来,以至于她到现在自己的丹青,都由衷感恩先生,不过那小老头早就不教回村里隐居去了。
她画到从窗前都能见越来越低的月亮,才慢吞吞收了手,准备缩在被褥里睡个好觉,不过这时的杜鹃最为兴盛,夜啼还能从窗户缝里透进来。
转日风吹窗棂响,阿夏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走到露台上,明月河两边浮着一层浮萍,从河道飘下来的,还能见到沾水的柳絮。
大清晨的天,能听见从远山传来的“布谷”
“布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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