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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祸事(第2页)

这几个字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却很难,就仿佛我们每个人都将一根长长的管道戴在眼前,然后隔着管道去看那个叫做“我”

的豹子,一次只能得窥一斑而见不到全豹;又像是被蒙上眼睛摸那个叫“我”

的巨象,一次只能摸到一个部位难以摸到全身。

有些幸运的人,可能在一生中有幸窥到几处几十处斑痕,大部分人都只是对着一只象蹄或者一扇象耳叫了一辈子大象,只有极少数惊才绝艳的人,在经历波澜起伏的人生,经历旁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波折后,才有幸得窥“我”

之全貌。

不管外人如何评价,洪秀才一直都认为,自己本质上只是个愚夫,只不过幸运地遇到了一个懂他,可以和他灵魂对话的伴侣。

“夫人,我们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好吗?那权柱之上只是表层涂了薄薄的蜜糖,内里可全是毒药啊。”

卫氏与洪秀才心意相通,她明白这时候她要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你几十年的寒窗苦读,满腹经世济民的韬略,为的就是每天窝在这山脚泉边处理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

卫氏顿了下,稍缓了声音接着道:“如果你真的能放下,何苦每天还要读那些劳什子?”

洪秀才久久无言,卫氏又道:“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你说‘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大丈夫不应为车马黄金良田美姬而读书,而是要为天下黎民谋一个太平日子,要为后世子孙赓续文明传承,要担起生而为人的责任。

你说‘君子无道则隐,有道则出’,一定要等到个盛世明君才肯出仕。

你说的这些都没问题,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教孩子们的。

你是我的英雄,是我心里永不落的太阳,是我的星辰大海,我着迷一般地爱你所有的模样。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世道需要你吗?”

洪秀才的胸中似乎有一股气在激荡涌动,可是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卫氏见状,心疼不已,轻柔地把洪秀才揽到怀里轻拍着,直到他身体渐渐平静柔软下来,才呢喃了一句:“雄鹰终有一日要回到天空。”

“是今日吗?”

洪秀才声音颤抖。

他在问卫氏,也在问自己,更是在问迷茫且未知的运道。

卫氏刚想说些什么,他们的女儿从屋外跑了进来,嘴里还兴奋地大叫着:“爹爹,阿姆,你们快来看,小鸡出壳了。”

洪秀才看着女儿手里湿哒哒蔫巴巴的小鸡仔,一脸惊奇:“你不是最怕鸡禽了吗,因为小时候被公鸡啄过。

你不怕这小鸡仔长成之后也会啄你?”

洪宪被问的一怔,如果爹爹不说,她都忘记自己被啄的事情了。

如今被问,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不怕,这一只又不是啄我的那一只。

它长大后我也长大了,它啄我就揍它。”

洪宪的稚子之言听在洪秀才的耳中却震耳欲聋: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忘记了最初的那份赤子之心,变成了一个畏畏尾的懦夫。

回过神的洪秀才转身捧起卫氏的脸,在她的额头上深深一吻,:“娘子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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