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渺跪在玻璃天井边上,三下五除二扒开了厚厚的一层泥污,双手撑在两边,低下头去,鼻尖碰到了玻璃,她先是看到了里面昂着头的人,模模糊糊间感觉那是段执,喊了他一声,紧接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喉咙里没能发出声音,她皱了下眉头,这才闻到了玻璃上腐烂的气味,差点儿要吐。
丁思渺直起身,示意周围人的搭把手,大家寻摸着找到了玻璃边缘,使了点蛮劲儿,一起把整块玻璃抬了起来。
天光乍泄,一瞬间泼满暗室,丁思渺趴在天井边和段执四目相对,谁也说不出话来。
段执怀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惊恐而好奇地往上看,丁思渺用眼神表达了疑问:“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
段执松开握镰刀的那只手,顺势收回来在小家伙头顶上摸了一把,抬头冲她笑得无比温柔。
此后好些天,段执都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
他被救出来时发着高烧,自己居然毫无知觉,医生查房时说他小腿上有开放性伤口,细菌感染,再迟个两三天就得坏菜,搞不好得截肢。
医生说这话时,当事人正挂着点滴睡觉,迷迷瞪瞪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太当回事,睡了半晌,半梦半醒间猛地想起来这茬,吓坏了,伸出手去满床寻摸。
“找自己腿啊?”
段执睁开眼,看见床边乐不可支的丁思渺,浑身一松,又陷进了柔软的被子里,张口道:“我那只小云豹呢?”
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嗓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喑哑得听不出语调,要不是这儿没别人,丁思渺还要以为谁在床底下配合他演双簧。
“我——”
段执指着自己的嗓子,歪了歪头,满脸茫然。
“哎呀行了,你别说话了。”
丁思渺从他床边的果篮里挑了个橘子,边剥边说:“和你一块儿救回来的那宝贝骨折了,本来想送到救助站,结果本地的救助站没条件照顾它,电话打到省里,人家特别重视,请了专家连夜赶过来检查身体,就地观察了几天,昨天已经给带走了。”
段执点了点头。
刚刚恢复的身体还不允许他处理过于复杂的情绪,听到小东西得到救助,第一反应是安心,随后才慢慢涌起一点遗憾。
这么珍惜的幼年云豹,他都没来得及在光照充足的环境下仔细看看,就让人抱走了,简直有种刚生完孩子,老公就要闹离婚的愤慨。
丁思渺好像从哪儿偷学了读心术似的,光从他的眼神变化里就看懂了他起伏跌宕的心绪,揶揄道:“你舍不得啊?舍不得也没用,小家伙比你金贵,住ICU单间,你?也就在县医院大病房凑合凑合。”
段执幽怨地看着她,丁思渺噗嗤一笑道:“你也别自怨自艾,住这儿并不全是坏处,杜老板也住这儿。”
床上的段执瞪大了双眼,丁思渺善解人意道:“他知道你上山,下雨那天晚上联系不上你,急得——自己出门找你,黑灯瞎火的,摔路边水沟里了,胫骨摔裂了,骨折倒不严重,就是躺水沟里起不来,差点儿淹死,现在还在住院部躺着呢,就住你楼上,等你好点儿了我领你上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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