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禾没坐在他对面,直直站在两米开外,脚尖抵着的地毯,犹如楚界汉河,寸步不逾越。
贺徵朝坐姿随性落拓,额前落下几缕碎发,戴着窄宽金丝眼镜,倒真有斯文绅士的模样。
他观她紧促,又很轻地笑了下,颔首敛眉,转瞬即逝,以两指冲她招手示意:“站那么远,把我当洪水猛兽了?过来站我跟前儿。”
温知禾不想动,僵持几秒钟,错过最佳时间,也就完全摆烂地站在原地。
贺徵朝并未流露出不快,相反,他曲臂托着下颌,又摆出与车上同样端详她的姿态。
该怎么说这种感觉?被他注视,就好像她身上无端生出无形的枷锁、牢笼,供他放肆观赏。
“字儿可以一会儿签,不急。”
贺徵朝缓慢出声,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边说,“把你叫到这儿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换身衣服。
我好像和你说过,我对你穿衣风格的偏好。”
他抬眼,敛去笑意:“头发可以慢慢儿留长,这身衣服就别穿了。”
话说完,温知禾怔了怔。
一瞬间所有旖旎的、见不得光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一经冲淡。
不对。
这缘由是简单,可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只是让换身衣服?不做别的事?
nbsp;温知禾想,她确实年轻,有许多事情都没办法想通,例如当下贺徵朝话里的意思。
学生时代她并不沉默,是个勤奋好学的学生,所以她立即发问:“……只是这样吗?”
“嗯。”
贺徵朝很轻地应了声:“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她怎么可能有。
温知禾心底戚戚,温吞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换。”
她正打算走,贺徵朝又发话:“这次是初犯,我不给你记着,下次你再忘,我难保不会罚你。”
这番话让温知禾毛骨悚然,她顿然又看向他,跟见了猛禽似的。
贺徵朝眼底带笑,淡声说:“罚你换完再吃饭。”
以温知禾对他的认知,他所说的惩罚,不该只有这么简单。
可她还能怎么办,再问下去又能探究出什么?无非自找死路。
衣帽间虽然未满,但充盈了一面墙,琳琅满目得足够她眼花缭乱。
随手提取一件衣服的吊牌,都是她打零工三个月都买不起的。
有她随便买的行头,更多的像是贺徵朝让人给准备的。
……大意了,她就不该用零花钱买那些有的没的。
说真的,那间老破小除了她的珍藏品,根本没什么值得货拉拉托运过来,果真应了贺徵朝那句话,她人来了就行。
夜已深,她完全可以换套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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