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忠于君主,无论君主说什么做什么,我们只管执行便是,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萧骋哦了声,冷酷道:“过分听从君主,导致西洲四分五裂,原来洲楚是一言堂。”
“疑意者应该也被你们燕氏杀得差不多了吧。”
燕羽衣:“……”
和这个人聊天怎么这么费劲!
“燕氏少主名声在外,天纵奇才,惊世罕见,那么多赞美之词堆山码海,实际只是市井口耳相传,以讹传讹夸大其词。”
萧骋披上氅衣,趿拉着羊毛勾的软鞋下地,边走边说:“及冠也没有脱离家族束缚,一板一眼皆听差遣。”
“跟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脚步渐近,燕羽衣不想看萧骋的脸,故而整张脸全部扎进被子里,留耳朵在外听动静。
“……”
当他以为他要靠近,脚步声倏地戛然而止,满室寂静。
萧骋忽然停下,不动了。
对方是大宸亲王,日后或许更为摄政之尊,现在共处一室,本该时刻警惕,甚至连睡眠都不该有,但燕羽衣实在困倦,他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蒙蔽视线无异于将软肋破绽透露他人,以萧骋的手段,尽可以直接处理他。
胸口闷胀,仿若大雨即将倾盆,乌云密布气压骤紧,死死压迫着呼吸。
燕羽衣难耐地捂住胸膛,眼眶蓦然滚烫,比身体的温度更灼热,情绪来的急促,令他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待意识到泪水盈满面颊,萧骋的手掌已经完全覆盖他的下颚。
男人掀开被子,托起他的身体,单膝支撑他们两个人的重量,着力于床榻边缘。
“哭什么。”
萧骋语气怪异,道:“说话。”
“我……”
燕羽衣张了张嘴,觉得萧骋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落泪,就算真的在哭,干萧骋什么事呢。
难道他觉得他的哭声影响他入眠?
眼泪像开了闸,很快顺着脸廓安静流淌进男人掌中。
气候关系,西洲人大多生得魁梧健壮,和大宸人有根本的体格差距。
燕羽衣站在西洲男人堆里,随便抓个人比对身形都足以抵得上两个他。
在大宸人的审美中,这是一等一的样貌,身姿也是大宸女子最爱的高挑欣长。
可惜生在西洲,一个以力量为美的国度。
萧骋掌心湿漉漉的,袖口也快被哭湿了,燕羽衣身体滚烫的热气几乎化作浪,一阵一阵向他扑去。
他们之间不知在僵持什么,燕羽衣只觉萧骋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蓦然充满哀伤,他眼中隐约地倒映着他的脸,可似乎是在透过他凝望另外什么人,是他的恋人?还是谁。
“你在哭什么。”
萧骋想从燕羽衣这里得到答案。
“斛录寺那几晚,渔山说你入睡便哭,告诉我,你在哭什么。”
燕羽衣微怔,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后又听萧骋说:“若非之前见过你在朝堂中的种种所为,倒真叫人觉得是在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哥。”
“那么舍得以代价换取利益,怎么就不敢在复兴皇室中搏一把呢。”
燕羽衣愣怔片刻,只觉唇齿苦涩,似哭也是笑,道:“殿下在问谁,看得是我吗。”
“是什么让你不敢直面那人,反倒来问我。”
世上懂得如何呼吸的生灵都可拥有喜怒哀乐,但燕羽衣却发觉自己就连哭,也像是装出来的。
哭和笑该有场合,见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他得表现得潸然落泪才是个合格的将领。
陪伴君主身侧,恰到好处地为君主提供说笑,在君主哈哈大笑之时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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