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此时知道这些都是梦境的他也不明白。
何必呢?
段淬珩心想,何必呢,何必呢,其实他知道答案。
如果不是梦到这些,如果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荒谬的,又暗合他心底恐惧的梦境里他的痛苦如此真实,他应该会走向一条一模一样的路。
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接下赐婚圣旨,同样会笨拙地靠近周子渊,同样要在焦头烂额之时拜托姐姐放些甜品来。
活着太累。
他本千娇万宠地长大,从小天资过人,聪颖早熟,八岁册封,也曾有严母慈父。
一切骤变时,他不过才十五。
他本也没有掉泪,只是怪自己不够小心,偏生顾后红着眼眶说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卧床半年,父皇轻轻揭过,彻查之下仍说是意外时,他只是愤恨。
后来顾家倾塌,精神力测试结果出来,母后病死,深宫里能说真话的人,骤然只剩下年方二十一,自愿进宫来的表姐。
他不是没有想过一了百了。
别的做不到,把仇人杀了再自杀是可以的。
拖着残缺病体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但得活着。
还是得活着。
仇还没报,愿还没消,母后临终时的神情仍在他面前,外祖一夜苍老的脸在他面前。
他不能死。
起码,不能这个时候死。
但活着有什么生趣?等待每十天一次的痛?示弱装傻瞒天过海堵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机会?还是夜夜失眠偶尔做噩梦醒来看着被他布了机关的天花板?
太没意思了。
所以周子渊能到他身边,刀山火海,他也想接一接。
但他偏偏梦见了。
梦见加倍的痛苦,无望的等待,和更甚的孤独。
比与喜欢的人背道而驰更令人崩溃的,或许是发现,即便对方在他身边,依然不是同一路人。
所以父皇赐婚那日,他极力阻挠,没有结果。
周子渊的消息发过来时,他差点把通讯器摔坏。
沉默许久,回的仍是故作平静的消息。
再然后该梦到什么?他在等。
梦境总是突兀地终止,时间线到周家出事就再无法前推。
这次又是赐婚。
他站在原地,说,我不想娶他,父皇,随便换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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