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毕沧用尽全力后退。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这处,不明白他到底要找什么。
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毕沧浑身冒着冷汗,莫名的惶恐从心头四散开来,他的妖气丝丝缕缕地试探着眼前长街里的每一户,每一所屋子。
他走不掉。
“你是谁?!”
毕沧紧紧捂着头,浑身颤抖,他声音沙哑地低吼着:“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突然“啪”
地一声,抵抗这股力量的理智好似断裂了那么一瞬,毕沧四肢僵硬,目光诧异地落在妖气汇聚的角落里。
丝丝血腥味从一家府宅边的小路里飘了出来,那股味道很淡,若非妖气不能探得。
毕沧抬步朝那处黑暗走去,待站在妖气传来处他才看清那里算不上小路,甚至算不上窄巷,只是两座院墙中的一条缝隙,可缝隙之中却躺着一道身影。
这两道墙的夹缝很薄,便是三岁的孩童也不能穿过,却有一个成年男人蜷缩在其中,他的身躯只剩皮包骨,就算骨头也是散架的。
男人头骨碎裂,皮肤干枯焦黑地贴在身上,衣衫完整,却像是被人吸干了所有血肉般睁着暴凸的双眼,狰狞地望向墙外,正与毕沧对视。
那股熟悉的气息并未完全消失,就在这个男人微张的嘴里还残留着它曾存在过的痕迹。
毕沧怔怔地看向那个男人的嘴角,那是他死前被人咬破的伤口,也是他身上仅剩的一丝血液。
他被人杀死了,那人用一种诡异的法术剥夺了他的血肉,甚至吞没了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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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无半分魂魄飘出,这个男人便是死也不能投胎转世,他这尸骨也保存不了太久,眼下看似成型,实则脆如枯叶,只需轻轻一敲就能碎成灰沫,风一吹就散尽了。
杀人者去了何处?
毕沧捂着咚咚狂跳的心口,瞬间意识到那股源自于他脑海深处诡异的力量并未再度控制他,他便回神,立刻往驿馆的方向跑去。
待毕沧回到驿站的巷子前沈清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将妖气全都收回,自也没有感知她的去向,不过静下心来后毕沧知道,她只是回去驿馆房间了。
他沉默着往巷子里走。
油灯灭了,窄巷里也有好几道如那死人的墙缝,黑洞洞的仿佛能吸人神魂。
毕沧的房间与沈清相邻,他站自己的房门前看向沈清的房间,沈清的房内没点灯,看似休息了,但毕沧知道她没睡着。
因为在他回来的时候她也察觉到了他的脚步,她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就连现在恐怕都是瞪着房门,摆出一副若他敢进去,她便敢出手伤人的姿态。
沈清的确盘腿坐在床上等着呢。
屋内无灯,但客房梁下点了一盏,此刻正照见毕沧的身影投在她的门扉上。
沈清有些矛盾,她见毕沧回来却站在门前没立刻进来向她解释,心中便不爽利,可又想着她与他这种言而无信之辈没什么好说的,别见面最好。
几番纠结,她自己也搞不懂想要什么结果时,毕沧的身形动了动。
他没回房间,也没进来,而是靠在沈清的门前慢慢滑下身子,就这样坐在她门口台阶上,明日一早沈清开门时第一眼便能看见他。
这算什么?
示弱?卖乖?装可怜?
还是自知理亏所以干脆不作为?
沈清轻轻哼了声,转身躺下不再管他,心道他爱睡哪儿就睡哪儿,若明日她开门看见他还靠在门前,那她就去将毕沧在驿馆的房给退了,还省了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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