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徐家少爷。”
他的喊声吓了我一跳,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笑眯眯地说:
“瞧你这样子,都成药渣了。”
他还以为我是被那些女人给折腾的,他不知道我破产了,我和一个雇工一样穷了。
我苦笑着看他走远,心想还是别在这里站着,就走动起来。
我走到丈人米行那边时,两个伙计正在卸门板,他们看到我后嘻嘻笑了一下,以为我又会过去向我丈人大声请安,我哪还有这个胆量我把脑袋缩了缩,贴着另一端的房屋赶紧走了过去。
我听到老丈人在里面咳嗽,接着呸的一声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城外,有一阵子我竟忘了自己输光家产这事,脑袋里空空荡荡,像是被捅过的马蜂窝。
到了城外,看到那条斜着伸过去的小路,我又害怕了,我想接下去该怎么办呢我在那条路上走了几步,走不动了,看看四周都看不到人影,我想拿根裤带吊死算啦。
这么想着我又走动起来,走过了一棵榆树,我只是看一眼,根本就没打算去解裤带。
其实我不想死,只是找个法子与自己赌气。
我想着那一屁股债又不会和我一起吊死,就对自己说:
“算啦,别死啦。”
这债是要我爹去还了,一想到爹,我心里一阵发麻,这下他还不把我给揍死我边走边想,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了,还是回家去吧。
被我爹揍死,总比在外面像野狗一样吊死强。
就那么一会儿工夫,我瘦了整整一圈,眼都青了,自己还不知道,回到了家里,我娘一看到我就惊叫起来,她看着我的脸问:
“你是福贵吧”
我看着娘的脸苦笑地点点头,我听到娘一惊一咋地说着什么,我不再看她,推门走到了自己屋里,正在梳头的家珍看到我也吃了一惊,她张嘴看着我。
一想到她昨晚来劝我回家,我却对她又打又踢,我就扑嗵一声跪在她面前,对她说:
“家珍,我完蛋啦。”
说完我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家珍慌忙来扶我,她怀着有庆哪能把我扶起来她就叫我娘。
两个女人一起把我抬到床上,我躺到床上就口吐白沫,一副要死的样子,可把她们吓坏了,又是捶肩又是摇我的脑袋,我伸手把她们推开,对她们说:
“我把家产输光啦。”
我娘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她使劲看看我后说:
“你说什么”
我说:“我把家产输光啦。”
我那副模样让她信了,我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抹着眼泪说: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我娘到那时还在心疼我,她没怪我,倒是去怪我爹。
家珍也哭了,她一边替我捶背一边说:
“只要你以后不赌就好了。”
我输了个精光,以后就是想赌也没本钱了。
我听到爹在那边屋子里骂骂咧咧,他还不知道自己是穷光蛋了,他嫌两个女人的哭声吵他。
听到我爹的声音,我娘就不哭了,她站起来走出去,家珍也跟了出去。
我知道她们到我爹屋子里去了,不一会我就听到爹在那边喊叫起来:
“孽子。”
这时我女儿凤霞推门进来,又摇摇晃晃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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