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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的。”
她抛下短短四个字便越过阿峰出了听风楼的大门。
保焕在听风楼前不远处等她,她抬起头看着湛蓝天空里的丝丝流云,微微一笑,对他说:“今天天气真好,保焕,我要去游湖。”
梅子嫣这一走,听风楼便乱了套。
青昭听着阿峰一五一十的禀报,脸色越来越黑,见到那没绿玉戒指时眉头忽地一蹙,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只差没跳起来,一手揪着阿峰的衣领气急败坏地问:“梅姑娘她人呢?!”
“走、走了……”
“去哪里了?”
“不,不知道……”
青昭气得一把推开阿峰,对他吼道:“立刻派人找到梅姑娘!
晚了你恐怕小命不保,梅姑娘真有什么事,看主上不剥了你的皮!”
他急急忙忙走出听风楼后院到了竹安居,老仆人说慕程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青昭急得心里犯怵,吹了声口哨唤出自己褐色的坐骑,纵身上马亲自去寻慕程去了。
绥德王府破败的大门前,明书上前用力地推开了大门,慕程负手走了进去。
又聋又哑的老仆这才走了过来,身后明书打着手势责备老仆过于怠慢,老仆也不知听没听清楚,只是一味地点头。
老仆前日传信来,说元霜阁前的榴树今年第一次开花了。
慕程走到元霜阁前,榴树果然开花了,而且去年只开了一朵,今日一看,竟然开了数朵,一树丹华灼灼,荣光璀璨。
石榴花开于初夏,春日里喧嚣一时的艳俗桃李都不再,唯有这似火欲燃的榴花默默陪伴着孤独的他。
他坐在榴树下的青石条凳上,视野所及之处便是那扣上了锁积满了尘的元霜阁西苑。
娘,她回来了。
可是我却不敢面对她了。
我不知道她究竟会是谁,我怕,怕日夜怀念着的那个人终究是不在了,怕自己把持不住哪怕连一个躯壳也想要占有。
日光从树缝漏下来,斑驳地泻满衣裾,他清癯俊秀的脸比以前清减许多,眉目依旧温润,只是少了锐气多了深沉内敛。
一阵微热的风吹来,有什么从斜对面的树上吹落,到了他的脚边。
他低头一看,上好的薛涛笺,被折成了展翅欲飞的鹞子状,上面还沾着墨迹。
他皱皱眉,俯身捡起纸鹞子,心里涌起一种奇怪莫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直到他完整地拆开了纸鹞子看到上面写的一句话才消失,然而他却连呼吸都有点紧促起来。
明书端着茶走过来,看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开口说:“公子,不知是哪里来的无聊人顺着风往王府里飞来这许多纸鹞子,你看见没,元霜阁前那些树上都挂了不少,地上也落了不少。”
慕程站到东西两阁前的空地上,果然,两边的黄槐树上密密的叶子留住了不少纸鹞,风一吹,就像落叶一样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飘然坠落在他脚边。
柿子,我回来了。
柿子,天气很热,睡不着,想你。
柿子,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去哪里了?
柿子,息阳走了,子嫣回来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
慕程怔怔地立在原地,一手攥紧了数张被拆开的薛涛笺,另一手捂着自己微微发颤的胸腔,一颗心像被无形的手揉得又酸又痛,苦涩甜蜜密密交织。
明书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继续自顾自地说:“不知是谁的恶作剧,哑大叔在那边还混着落叶扫了一大堆,这不,正点了火要烧呢!”
慕程大步就往后院走去,空气中飘起一股草木燃烧的气息,他的心紧了紧,去到后院时那堆落叶暗暗地燃起白烟,他冲上去一脚踢散堆起来的落叶,眼疾手快地抓起两三只未被燃尽的纸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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