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臣妾救了她一回,烈火教的神兽苍螈已被抽髓剜心,世上再无苍螈。
这回,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赫连越开始沉默,寂静让房间里的气氛骤降,空气中有种无形的绷紧的张力,似乎压迫着人的神经。
“那你来干什么?”
他笑了,冷飕飕的,“来看她死了没有?”
白芷应是变了脸色,因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压抑着怒气和酸意,委屈地说:“国主何出此言?臣妾乃六宫之首,出于关心才来的息阳宫,若想她死一年前何必献出神兽救她?只要袖手旁观……”
一年前?她说她是一年前救的我?
“你会袖手旁观吗?她生命垂危悬于一线不正是你等待许久的良机?否则你的后位又是如何得到的?可笑的是,我以为,你想得到的仅仅是母仪天下的地位,没想到你还是不愿放过她!”
白芷的声音终于愤怒起来:“国主凭什么这样冤枉臣妾?”
“冤枉了么?”
他咬牙切齿,“下了大雨,湖边的脚印都被雨打得模糊分辨不清,可是行凶者匆忙中被竹篱钩到了衣衫,遍查六宫,就只有你宫中的太监魏城衣衫破损了一块,魏城装成送午膳的太监混入息阳宫,你作何解释?!”
“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国主如此聪明之人难道想不到?我白芷想杀一个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魏城是玉坤宫的人,但不见得是我的人。”
白芷一急,连臣妾二字都省了。
“对,他不是你的人。”
赫连越走回我身边,坐在床沿握起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说:
“事件也不是你策划的,你只不过,是乐见其成推波助澜而矣,我的皇后。”
“你听我说,我——”
“魏城,是银绫夫人的表哥,那幅凌波美人图,想必是自皇后那里来的吧?朕记得,皇后隐约提过比较欣赏画罗子的画作。
魏城入宫前与银绫夫人有情,皇后不要对朕说,你对此一无所知!”
“你能记住我喜欢谁的画,为什么就独独记不住我是为了谁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的声音有些惶然凄切,“越,在你心里,我算是什么?为你复国违背烈火教教旨令教众死伤过半,为救你所谓的心爱的女人献出了教中神兽,你还是以为我图的只是后宫之主位?这个女人早该死了,如要动手我何必等到今日?你不要忘了,她是别人的……”
白芷忽然噤了声,赫连越的身形晃到了她面前,他盯着她,一瞬不瞬地,深潭似的黒眸中凝聚着风暴,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概你是想提醒我,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赫连越,还有一种人会为你保守秘密,那就是爱你的人。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想耻笑自己,这样卑微地守在最华丽的宫殿,你以为她什么都忘了,就会爱上你吗?”
白芷略带悲怆地大笑起来,“希望你明白的那一天,不会太晚。”
大概巫婆因妒忌而下的诅咒也不过如此吧。
白芷离开的脚步响起,而赫连越还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后来我醒过来时是半夜时分,息阳宫乱成一片,请太医的去请太医,禀告皇帝的也慌忙冲出宫门往皇后的玉坤宫而去,还有因为我一句“饿了”
而忙着进御膳的太监七手八脚地忙碌着。
锦屏扶我坐起来,一迭声地说已经派人请国主过来了。
我示意她冷静一点,问她:
“那日,是谁把我从湖里救出来的?”
声音虚软无力,可银屏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连忙回答说:
“那是宝明宫明妃娘娘请回来说书的先生,恰好经过息阳宫,听到娘娘的惊呼声,及时将娘娘从湖里救起来了。”
“明妃娘娘生辰时请了屹罗一位有名的说书先生来说一段书,不料各位娘娘听了后深感有趣,所以一连几天都请那位先生在息阳宫旁边的芙蓉水榭说书呢。”
兰露丫头碎嘴,说完后才想起我平日不喜听这些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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