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历346年,二月二十五,这个夜晚,生了许多事。
就在刘懿统筹兵马在阳乐城外酣战之时。
阳乐城内的谢安在榻上辗转反侧,明明劳累了一天,却彻夜难眠。
或许是忧愁国事,或许是为前路堪忧,总之不知为何,今夜的谢安,心里犹如万马奔腾,烦躁不堪。
纵横天下最忌讳心虑不定,无奈之下,谢安只得起身,随意披上了一袭黑衫,披头散的出门而去,开始巡视防务。
一个人走在街上,浓浓的破败萧索之感瞬间涌上谢安心头。
街道早已没有了行人,从秦军围城至今,城里的男女老少,或被征为匠,或被强征入伍,或被强令劳作,俨然一台永不停歇的战争机器。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深陷在战争的泥潭,再也没有走上过这条被临时征用以作军营的大街。
谢安极目望去,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曾经繁华的大街,喧闹的盛景早已不在,地上血迹斑斑,就地扎营喊声大造的士兵随处可见,星星点点的火光这里一块儿、那里一堆儿,照亮了一整条街,被临时征用的商铺内,时不时传来伤兵的呻吟和呼噜声,药气弥漫在沿街各处,让人行走其中仿若置身云里雾里。
担负夜巡的士卒们,正无精打采地靠在角落里偷懒,他们嘴上哈欠连天,没有一点点军人的样子,不过想一想也可以理解,白日里要浴血死战,晚上还要轮番担负这该死的值守任务,神仙也架不住连轴转,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人了。
谢安为政清明,在阳乐城颇有声望,再加上其太子之师的名声在外,这让当地士卒们见到谢安,勉强打起精神行了个礼,拱手报了一声‘参建大人’。
谢安深知‘心弦紧绷过久易断’的道理,对于士卒们的疲软懈怠也不苛责,只是微微点头,继续前行,独自一人向东城而去。
和刚刚榻上的心绪难宁想比,谢安的心里,更多了三分沉重。
十万秦军围城,粮草即将告罄,城墙残破不堪,器械损坏缺失,官兵日渐凋零。
阳乐真如危卵!
照此下去,破城之日,指日可待啦!
想到此,谢安的心,犹如一块儿巨石,沉入了茫茫大海。
不过,老话说得好,只要天不塌下来,那么,饭得吃,觉也得睡。
怀着沉重的心情,谢安缓缓继续走了下去。
白日秦军攻城,东城城墙被秦贼的投石车砸碎了一个豁口,谢安心中记挂,在确认城内并无特殊异象后,便独自一人径直走上了东城墙,想多此一举地再看一看漏洞。
东城城墙上,旌旗林立,在这里驻守的士兵们,随时要面对秦军的明枪暗箭,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负责镇守此处的太白将军莫惊春,亦未休息,谢安到来之时,他正手握地图,察看敌我形势,连连哀叹不止。
见谢安来此,莫惊春对谢安轻轻点了点头,便算是行了礼仪。
莫惊春与谢安私交不多,事实上,莫惊春与朝堂上任何人的私交,都算不上多
在没入阳乐城前,莫惊春一度认为能教出个糊涂太子的谢安,是个才气平平的庸人。
入城后,随着两人共同防守一波波秦军进攻,一种患难与共的情感,在刀兵血火里萌生,也让莫惊春重新审视这位看似文弱却腹有波涛的文人谢安,并逐渐建立了颇为深厚的友谊。
不然,以莫惊春的性格,大战在即,他连刚才的头,都不会点。
谢安和莫惊春同倚高墙,并肩而立,寂寞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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