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在身上的全部物品就只有两套衣裤,一封介绍信,一张写着地址的纸片和几个硬币。
钱是拉维涅神父给他的,地址也是。
“我的弟弟开了一家画室,这是地址,他叫马塞尔。
稍后我写一封信让你带去,马塞尔会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可是我妈妈——”
“下一个礼拜日我会和她谈谈,不用担心。
还有,”
神父把一小袋硬币放到菲利普手里,“路费,省着用,好吗?到了巴黎,你可以住在画室里。”
“谢谢你。”
他还想补充一些什么,但不知道如何措辞,“谢谢,神父。
等我找到工作,会把钱寄回来。”
“没有必要,孩子。
一个人要是拥有上帝给的天赋,就该让它发芽开花。”
点灯人掐灭了离他最近的路灯。
尽管云还没有散去,但阳光已经足够明亮,可以看清楚河对岸的树和房子。
菲利普掂了掂剩余的三个生丁,放回裤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片,神父笔迹工整,墨水略有化开。
16RueFalaise,菲利普不知道该怎么找这条街,只好一路问人,被他拦住的路人大多没听说过这条街,他很快学聪明了,专门询问报童或者马车夫,在他们语焉不详的指引下穿过一条接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最后停在一家屠户前面。
路牌确实写着16号,但周围并没有画室存在的痕迹,临街的商铺完全被这家“弗勒里父子肉店”
占据,肉铺门前的石头天长日久浸在血里,油腻发黑。
小雨已经停了,菲利普在门外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走了进去,询问这里是不是碰巧有一家画室。
“楼上。”
柜台后面的屠夫说,应该就是弗勒里先生,他背对着菲利普切肉,很难判断是父还是子,“出门,右手边的楼梯。
有一个台阶坏了,我不记得是哪一个,小心不要摔断腿。”
损坏的是最后一个台阶,菲利普两分钟后就发现了。
木头从中断开,好像被某种重物砸过。
楼梯通往一扇木门,墙上挂着一块木牌,“M.拉维涅画室绘画教学油画装裱”
,底下用炭笔加了一句话:“出售纸张、画刷及颜料”
。
菲利普敲了敲门,拿出拉维涅神父写的信,抚平弯折的一角。
门栓滑开,咔嗒一响,一个没有穿上衣的年轻男人拉开门,上下打量他:“你来得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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