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丫把张半仙儿的内脏从自己身上摘下去,心想:“这货还真是个漏勺啊,怎么连自己的内脏都兜不住……”
想着想着就跪在地上吐了个昏天黑地,实在是太恶心了。
好不容易恶心劲儿过去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呕吐物,又没忍住吐了。
系统上线的时候就见着万三丫满头满脸全是血,头里还夹着点肉渣,趴在地上转圈吐。
再一看张半仙儿,下半身还在地上站着,但上半身已经飞出去挂在了树上,各种内脏稀里哗啦洒了一地,血染淌的到处都是,染红了小半个院子。
系统感觉自己也快要吐了。
强忍着恶心给三丫施了个清洁术,才现小姑娘是一边吐一边哭,不是哕出来的眼泪,是真的在哭。
系统突然有点儿心疼。
就算两世光阴都算上,那也只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虽然天天嚷嚷着报仇,热血上头恨不得把全村的大人都杀了,但实际上她这是第一次杀人。
打村长的时候主要是用拳脚,再怎么血腥看上去也就是掉几颗牙,外加一个鼻青脸肿,就连骨折那都是闭合性的,感官上也就是个小孩儿打架效果的加强版本。
万三丫想要捅村长刀子的时候,完全是凭着满腔的愤怒,其实被系统一挡,那点子杀意也就散了大半,心里还有点儿不愿意说出来的小庆幸。
其实从心理上来说,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要去杀人。
就算嘴里骂着那些人猪狗不如不配为人,但万三丫要是真能像杀鸡宰鸭一般毫无心理障碍地剥夺他们的生命,那系统就要怀疑万三丫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了。
理由再充分的杀人,也是杀人。
万三丫从小生长在封闭的小村子里,她所处的环境一直在要求女孩子们要听话、要孝顺、要奉献、要三从四德,虽然万三丫是个不服管教的,但身处这样的环境,还是难免受到一些影响,这些影响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
万家村一百多年繁衍了五六代人,代代都是卖女儿为生,那些被卖的女孩们,难道各个都像万三丫前世那样神经大条,直到最后都什么也没现吗?
肯定不是的。
她们中肯定有人反抗过,也许成功了,也许失败了,但大多数人却选择了顺从,要不然万家村也不会延续至今。
那些从小被告知要听话的女孩子,心里也会有恨,可她们不知道除了顺从之外,还有哪条路能走。
她们也许也曾拿起过刀,但她们最擅长的,不过是钝刀杀自己,最后把自己炒成一盘菜,被她们的父母、兄弟和买家囫囵吞下。
如果不是被抓去做炉鼎,万三丫一辈子都只是个普通小村姑,她这样的性子,挨打可能会还手,说不定气急了还会点了人家的房子,但她绝对不会去杀人,她会在平凡琐碎的生活中慢慢老去,变成一个战斗力爆表的村口老太太。
可当她重生归来,第一次拿起了屠刀杀了人,她就注定再也无法回到平凡的生活中去了。
就算她能找到一个不卖她的村子,继续当她的村姑,她的心境也再难回到过去了,余生每一次见血,说不定都能想起张半仙儿的内脏和大肠。
万三丫第一次杀人就没留全尸,这让系统属实是没想到。
血喷的满院子都是,房上、树上、地上、墙上,到处都能找到张半仙儿甩出的肉渣骨头渣,这场景邪修来了都要喊一声道友,本就没做好心理准备的万三丫又哪里承受得住。
万三丫吐过之后又哭了半宿,直到精疲力竭才在天亮前昏睡了过去。
系统在张半仙儿的房子外布了两层迷踪阵,以确保那孩子休息时无人能打扰。
万三丫睡着之后噩梦不断,一会儿是前世自己被囚禁虐待,一会儿是自己挥刀活劈张半仙儿,梦境层层叠叠反反复复,她的头被张半仙儿的血和内脏淋了一次又一次。
天擦黑的时候,万三丫顶着红肿的眼睛醒了过来。
意识恢复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直冲鼻腔,那是不同于家禽家畜的血腥味,那味道萦绕在她的梦魇里,让她面对自己都充满了恐惧。
万三丫又吐了。
杀人而后恶心,这是许多修士的必经之路,但吐成这样的,系统还真没见过。
万三丫这两天都没吃过东西,胃里本就空空的,如今吐了几轮,更是除了酸水什么都没有,胃里火辣辣的像一个被掏空的袋子,随着她上呕的动作恨不得当场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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