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至少他的妻儿不会恨他,至少他还能保下一家老小的命。
杜维说服自己。
人不都是有私心的吗?人不都是利己长存的吗?
他艰难地爬起来,他逃出军所,随着逃亡的百姓躲藏。
可是,当杜维看到夏人提刀跨马,长驱而入,连破数城。
城中尸骸遍地,血流成河,他为何还会后悔,为何还会痛哭流涕?
为何还会在最后关头,他会有那么一丝怜悯之心,爬上高高的烽燧,燃烟示警,祈求附近援军及时赶来,护住东州……
已经过去五年了。
旧事历历在目。
这五年,杜维没有一日睡得着觉。
他一闭上眼,便看到韩林峰坐在案前,推动案上的兵策与军书,同他说:“杜维,我来教你行军布阵。”
杜维受宠若惊:“将军,杜某无才,你为何要这般提拔我?教导我?”
韩林峰哈哈大笑:“杜长史怎会是平庸之辈?我幼时饥寒交迫,差点死在雪地里,是你赠我一口饼,让我有命活到今日。
仁慈之心难得,凭借这个,我就该重用你。”
杜维泪落满襟。
可是将军,那一个饼的恩情,你早就还清了啊。
……
这一夜,当容山隐与温月将刀剑抵在杜维肩上,离喉颈只有一步之遥时,他问容山隐为何而来。
容山隐冷道:“为七州遗民,为少帝李俨而来。”
杜维动容,他释然一叹:“我招,我全都招。”
他不想再让韩林峰蒙冤而死,他想洗清将军的罪孽,他想在活着的余生里做个好人。
如此,杜维才能睡个好觉,他便不会再亏心。
兴许也有资格,再看一眼梦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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