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儿到了房里,祝英台在梳妆台上支起一面铜镜,看了镜里人影,笑道:“这房间里有四个人,从你的口里说出来,由我的耳朵听了进去,这里没有外人,你就说吧。”
银心站在小姐面前,倒是一楞。
便道:“这房间里共只有两个人,何以忽然加起一倍?人在哪里?”
祝英台道:“这有什么不懂?我们在镜子里面(注:晋朝没有玻璃,镜子都是铜制的),各有一个人影呀。”
说着,就在梳妆台前团几上坐着,对她微笑。
银心这才懂了。
因道:“你不是闷不过,才去打秋千吗?我就能猜着你那番心事。”
祝英台道:“好的,你就猜猜看。”
银心道:“你时常这样说,你要像男子一样,也要出外跟从名师,求学几年,回家来,装成一个满腹诗书,才不辜负父母所生的这一表人才。
听到有一位周老师,倒是满腹文章。
而且道德高尚,决计想去杭州(注:杭州这个名称,隋朝才有。
隋以前,汉朝的时候,名曰钱唐县。
唐字旁边加个土字,是唐朝加的。
所以这书出在晋朝,应当说钱唐县才对。
可是戏剧故事书,都说上杭州,只好从俗),拜进周老师的门下。
不过最近听到周老师有离开杭州的一说,所以闷闷不乐。
你说,我猜得对也不对。”
祝英台抿嘴微笑道:“正是如此,我也和你提过的。”
银心一按桌子道:“我们家王顺最近曾往杭州一次,他说,周老师依然在尼山设馆,因为去馆不远,有一爿杂货店,是王顺亲戚开的,所以打听的消息,非常确实。”
祝英台望了她道:“这话是真?”
银心道:“你叫王顺来问上一问,便知真假啊!”
祝英台道:“好的,我去叫王顺来一问。
若果然不错,今天和两位老人家闲话,我就要提出来。
非到杭州去求学不可了。”
银心道:“我说怎么样,一猜就猜中了吧?去叫王顺来吗?”
祝英台点点头。
原来王顺是这祝家打杂的,—叫就来了,祝英台一问,果然千真万确,祝英台自己盘算了—会,怎么向父母进言,约莫半下午的时候,父母都在小客厅闲话。
祝英台慢步进屋,喊了—声“爹、妈”
。
原来她父亲祝公远当年曾作过县令,因为膝下无儿,只有这个女儿,人口简单,银钱有了,不作官也罢。
因此告老还乡。
母亲滕氏,也是十分疼爱女儿。
看见了英台,便道:“打过了秋千吧?瞧,你这身上红红儿的,怕要受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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