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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娘坐了一会儿,秀儿起身出恭,顺着丫环的手势走啊走啊,没发现那啥的地方,倒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乱转了一通后,一条两边种着夹竹桃的石板小路引着她不知不觉地前行。
也许是小时候的记忆太深刻了,居仁坊的祖宅,宽敞的庭园,盛夏满园荫凉,安谧的午后,不知疲倦地知了……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对这种安静的庭园有着很深地好感。
走了大约几十步,前面出现了一处院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地耳朵里,那是十一地声音,另一个则是女声。
秀儿纳闷起来,十一不是在前面吗?什么时候也跑到后园来了?
却听见那女声问:“你真的打算跟戏班下乡去?”
十一回道:“不是跟戏班下去,是正好跟他们同路,他们下去巡演,我下去巡视一下我家地店子。”
那女声带着明显的醋意说:“你是迷上那个戏子了吧?今日在戏台上,瞧你和她眉来眼去的劲头!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她就是那天你领到我家绸缎庄给她买料子的朱蕴秀,原来她的艺名叫珠帘秀。
难怪上次见到的时候我就觉得怪怪的,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儿。”
秀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她的直觉是对的,这大福庄的周绿袖跟十一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十一听到周绿袖明显不屑的口吻,并没有出言为秀儿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表示:“就是她,她是我爹多年好友的女儿,我在她拖着鼻涕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你才拖着鼻涕呢,说谎精。
周绿袖的醋意更浓了:“有我认识你久吗?你洗三朝的时候我就看过你了。”
“啊”
,十一夸张地大叫:“那我不是什么都被你看光光了?”
“就是啊,怎么着吧。”
周绿袖总算咯咯笑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十一爽朗的笑声。
秀儿心里一痛,急忙检视自己,还好,她肯定自己没有爱上十一,也没有把他作为婚配对象,因为他太风流放诞,他的家风更是让她退避三舍。
其实,在潜意识里,她一直都在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你和他是没有前途的,他是富家公子,你是穷人家女儿,现在更是最低贱的戏子。
他要娶也是娶周绿袖这种富家千金。
怎样才能不心痛?不动心的人不心痛,没心的人不知痛。
可是,所有这些强行灌输的概念都压制不住那春草般萌芽的希翼:也许这些都只是他的表象呢,也许,他只是爱吹牛,就像所有的男人一样,喜欢人家说他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呢,而骨子里,他其实是个专情的人,只专情于她。
尤其十一这些天的表现,又正好给这点隐秘的希翼插上了翅膀,因为,自从他开始写戏排戏之后,他真的一门心事全在这上面,没见他去过花街柳巷,也没见他去捧别的戏子。
只可惜,希翼的幼苗还没长成,很快就被掐灭在萌芽状态,在那对男女的打情骂俏中,秀儿黯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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