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心知钝刀子杀猪的痛苦,当下咬牙硬撕下布条。
祁璟口中“不深”
的刀伤就这样直闯入她眼底,血淋淋的伤痕在祁璟精悍的腰际撕开了一道豁口,江月手上劲道一松,那布条轻飘飘地荡下来,像是跟着她的心一样,往无止尽的不安中沉坠下去。
“将军……”
祁璟见状,忙伸手盖住了江月的眼睛,“怕就别看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让薛徽贸然回兵援我,便可能让我再受一百次一千次这样的伤。
军令无大小,都是我出于全盘考虑做下的决定,以后,不许再任性了。”
江月一时怔忡,竟一声也发不出来。
祁璟的掌心比她的要暖,挡住她的眼,却没能挡住她的耳朵。
她听见祁璟单手摆弄那些瓶罐,像是在自己上药,又听到“撕拉”
一声,不知是祁璟从哪里又撕了一条布带,准备包扎。
江月这才回神,忙推开祁璟的手,抢着夺过那条布带,“我帮你。”
她小心翼翼地攥着布带,贴近他的伤口,稳稳地覆住。
祁璟一时失笑,也不阻拦,任她缠绕打结,自己却是伸指撩起江月一绺儿垂发,贴在唇边轻吻。
江月察觉他的动作,不自禁掉出一颗泪珠,“将军……对不起……”
祁璟顺势将人按到怀里,指腹将她脸上的湿痕抹去,轻声安慰,“你肯跟着我,就永远都不需要对不起……我不是怪你,只是怕有一天因此失去你。”
两人偎在一起,帐子里,终是暖了过来。
☆、第63章
在江月的面子下,丘同豫很快便从嘉图瑚口中得知她们这一行人来由。
傍晚时分,江月一边烤着火,一边听着丘同豫的汇报。
“斛答部的首领被萨泰部杀死了,嘉图瑚是奔丧回来,和咱们一样,准备去与帖穆尔会合。”
江月一怔,脱口问道:“斛答部的首领不就是嘉图瑚的父亲吗?”
丘同豫点头,“斛答部没有继承人,如今打成一团,嘉图瑚怕给帖穆尔沾惹麻烦,没敢插手,便急着离开了。”
祁璟忽地冷笑一声,他本在擦拭剑尖上沾染的血渍,听到这句话,动作顿了下来,“萨奚这回可是大乱了,两个大的部族本就针锋相对,如今成了仇家,恐怕一年半载,也无力对大魏用兵了。”
见江月不甚明白,祁璟索性将萨奚的情况大致解释了一番,“萨泰和斛答两部势力最强,之前我攻打蔚州时,重创萨泰,叫斛答一时占了上风。
这回斛答变成一盘散沙,两个部族加起来,恐怕也未必能有原先一半的战斗力……更何况,他们多了个不共戴天之仇,不过上十年八年,怕是难以消弭。”
“那其他部族呢?我记得帖穆尔说过,萨奚共有五个部落。”
祁璟收剑入鞘,眉眼间的神色愈发不屑,“另外三个,分别是帖穆尔家的喀米尔,昨天偷袭咱们的布由烈,最后一个是势力最弱,几乎没什么地位的托台。
喀米尔和斛答是姻亲,这样来看,目前倒是喀米尔势力最强,托台无足挂齿,布由烈野心勃勃,未必能为其他部族所容……他们自己内部混战得厉害,于咱们,也算不上威胁了。”
江月心思渐渐变得踏实,往祁璟肩头一靠,低声喃喃:“这样就好了,若是边疆能不打仗,咱们就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
祁璟轻笑着拍了拍她小臂,将人揽住,余光示意丘同豫先行退下。
临睡前,江月又嚷着要为祁璟换一次药。
祁璟本已躺了下来,见江月出来进去了几次,又哄着他换药,不由有些奇怪,“怎么了?”
江月手臂上搭了几条雪白的布条,祁璟想伸手去摸,被江月一下拍开,“别碰,刚消过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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