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伏穿着费薄林的黑色旧棉衣和牛仔裤,裤子有些长,费薄林给他卷起了两截,两条裤管空空大大的。
衣服的领子拉得很高,温伏低垂着眼,看着脚下楼梯,下半张脸几乎埋进衣领里,一言不,使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吴姨看温伏不回她眼神,又笑着问费薄林:“同学噶?”
费薄林点头。
吴姨赶忙把包子口袋往温伏面前递:“来来来吃包子。”
费薄林抬手拦住:“真的不用了吴姨,我们吃过了。”
他不要吴姨的包子是客气,但费薄林很清楚,如果自己不阻止温伏,对方很有可能真的把吴姨的包子吃完。
温伏没吭声,也没抬头,像个孤僻小孩站在费薄林的影子里。
吴姨笑眯眯跟他们告别上楼,他们也接着往下走。
走到楼梯转角处时,温伏悄悄抬头看了头顶上吴姨的包子一眼。
小卖部就在单元楼下,费薄林开门进去,先开了取暖器,就去货架给温伏拿牛奶。
温伏得到了牛奶,站在墙边咕噜咕噜地吸。
费薄林搬了个塑料凳子,把取暖器提出来:“坐过来。”
温伏看了看取暖器,坐到费薄林旁边,试着把手放在上边。
“冷就靠近点。”
费薄林瞧他坐得远,把取暖器又提朝温伏的方向,“下边按钮往左是降温,右是升温,记住了吗?”
温伏叼着吸管点头。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费薄林不再管他,拿出一本五三刷物理。
温伏的练习册不在这儿,他所有课本都放在教室,为了防止意外,他平时从不带任何课本回到寄居的房子里去,怕的就是像出现昨晚那样一时回不去的情况。
看着费薄林做题,他也想做。
除了学校分的练习册外,他自费买的书很少,因为要省下钱生活。
五三或衡水模拟之类的书虽然题好,但实在是贵,温伏基本没买过。
也就是上周刚转来的时候,他在校门口书店看了一套江苏模拟卷,磨磨蹭蹭看了很久,老板要关门时他的题还没算完,干脆狠下心买了一本。
温伏不动声色挪了挪凳子,坐到费薄林的右手边,把胳膊靠在收银台的侧方,下巴放在手上,安静地看着费薄林做题。
看着看着,温伏就自己做起来。
他没有笔,也没有草稿纸,只能在心里默算,指尖有意无意地在桌上划动,替他进行着无声的笔算。
没做几道题,温伏默算出声,引起了费薄林的注意。
费薄林停下笔,刚转头看向温伏,对方就立马坐起来,一副茫然神色,仿佛不清楚生了什么。
费薄林一头雾水,转回去接着做题。
一低头,温伏又凑过来。
费薄林抬头,温伏立马坐正。
再低头,温伏的脑袋又过来了。
费薄林放下笔:“你是不是想一起做?”
温伏双手撑在凳子上,眨眨眼,没有说想,也没说不想。
——那就是想。
费薄林一边感慨于自己一晚上的时间就把温伏的心思摸得那么清楚,一边撕下几页草稿纸,又拿出一本课本垫在纸下,最后掏了支中性笔递给温伏:“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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