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夜确实睡得尚好,是数月来难得的一个完整觉。
这会躺在榻上,谢琼琚没什么睡意。
合眼嗅着身边人身上的苏合香气。
苏合香性平气烈,并不适合作为熏香使用。
只因当年贺兰泽灭冀州袁氏时受伤甚重,身子受寒,原是用来补气温血调理身体所用。
只是天长日久用着,便也习惯了。
如同谢琼琚,初时不知情,深感味道过于浓烈,如今久而久之却是闻来安心。
几乎没有人会佩这样的香,是故她合眼闻香,便知就是他。
“主上如何摘了这绣囊,不随身佩着”
谢园梅林畔,薛素有些不高兴。
她仿若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左右香浓味重,隔两日用一次也无妨。
贺兰泽推过绣囊。
随侍的医官正色道,“此乃药囊,非寻常香囊。”
“的确不寻常,一日用而数日衣衫染香。”
少年推却道,以后也不佩了,且每隔三日熏一回衣袍便罢。
小姑娘隐在梅花深处,闻此话,嗔了声“傻子”
。
傻子
谢琼琚睁开眼,往他怀中钻去。
愈发清冽湿润的甘香,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如入雨后清风徐徐的松林中,可闻泥土明亮的芬芳。
她嗔完。
又伸手摸他高挺的鼻梁,指腹滑下来点他发红的鼻尖,再从俊逸的面庞划去他耳垂,添一片指腹,用两指揉捏。
最后,她的手回归到他左臂上,轻轻触碰。
隔着薄薄一层布帛,用两指从肩膀一步步下滑到手腕,又从手腕攀爬回肩头,最后重新捏回他耳垂
后来她也劝他将香襄重新佩戴,保重身子。
他道是没有不保重身子,就是寻个折中的法子。
她往他怀里再缩进些,柔软的发顶蹭上他胸膛脖颈,脑海中慢慢回想。
“过在孤,于私未护住发妻,于公未识清对方敌将歹心。”
“而罪在谢琼瑛,乃祸之源。”
“至于夫人,无辜至此。”
这泱泱天下人,都觉谢氏女若是死了,方可得贞、得洁,得荣,得烈,甚至可得人之大伟。
遗憾她未死且偷生。
然即是如此,一具无魂的躯壳可得,如何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反要遭受与之相悖的恶言这是何道理身子靠踏实了,昨夜他与她说的话也浮现出来。
“我这样想的,就这样说。”
“本就是这个理,你什么错也没有。”
他说得认真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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