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散会的堂中,贺兰泽沉默起身,欲去寝殿寻她。
他想了几样场景。
她不在殿内,去了兰汀同她女儿告别。
她在殿中,身边整理好了重重的行囊。
亦或者她在殿边门口,眺望边地山河,作些许沉思。
然而都没有。
霍律道,夫人一直守在府门口,如今已上车驾,乃谴属下来告知主上。
贺兰泽便出了府门,走近掀开她的车帘。
车中人端坐,眉目端宁沉静。
殿下,可以启辰了。
她含笑启口,早去,令妹便可早些归来。
“是早去,你便可以和你弟早日团聚。”
从心底喷涌的话已至嘴边,然到底控制住了。
说好的好聚好散,没必要再这般怨愤相怼。
与其恨纠缠,不若恩怨两消。
不值得。
他这样告诉自己。
于是,他转了话头,“可要让你女儿送你一程”
谢琼琚摇头,昨日已经作了告别。
贺兰泽的恼意终究没忍住,溢出两分,“此去一路,归期不定,小小稚女,你都不肯多一眼。”
谢琼琚的话终于多了点,抚顺他的怒意,“此间诸人,皆知妾乃郎君旧日和离的夫人,亦知妾二嫁产下的孩子早早亡故。
而知晓妾之女死里逃生的却是少之又少。
故而,妾此番远离,与一个陌生孩童执手泪眼相送,落入世人眼中,又算何意
贺兰泽愣了愣,回过味来,报赧道,是孤误会了。
孤明白你意思,自守她身世秘密。
“身世秘密”
坐在车厢伸出的人嘴角笑意愈深,然后慢慢退去,恭敬道,殿下恩德,妾没齿不忘。
出城门,十里路途。
有马蹄萧萧,风声飒飒,没有人声言语。
车内马上的人皆静默。
眼就要到驻足的地方,到底还是贺兰泽先开的口。
他打马上前,问,孩子可有何癖好或忌讳
隔着车窗帘帐,望不见彼此面容。
谢琼琚
道,没有。
想了想,她又道,妾除了教她吃苦和忍耐这两样并不值得推崇的东西,旁的什么也没给她,教她。
便是读识字都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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