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壹号占地面积宽广,植被丰富,林家?又靠近里侧,所过之处夜深露重,树多人?静。
巩桐独自步行回去,江奕白实在放不了心,沉沉呼出?一口气,缓步跟在她后方十来米。
足以?望见,又不至于打?扰。
王洁照常身披一件厚重华美的羊绒披肩,站在别墅二楼的窗户边,远远望见女儿归来的身影就要下楼去接。
可是又关注到她身后不远处,不徐不疾地跟有一个人?。
王洁紧张地上前一步,细致打?量,认出?那人?是谁以?后,秀美的眉毛打?起了难解的结,迅速掉头奔下了楼。
巩桐还没接近林家?别墅,王洁便把推开了大门。
“乖乖,快进来。”
王洁招呼她进屋时,禁不住瞥了眼夜色深处的江奕白。
江奕白见此,停下了一路相随的脚步,礼貌地对她颔首打?招呼。
王洁瞅出?巩桐面色苍白,浑身脱力一样地虚软,又见着?两人?是以?这样一前一后,时刻保持间距的模式走回来,隐约猜出?些许。
她随意点点头,不准备客套地喊江奕白上门坐坐,先带巩桐进了别墅。
步入暖气充裕,恍若春日的室内,巩桐仍然通体生寒,一声不吭,径直回了三楼房间洗漱。
等?她疲乏地泡完澡,吹干头发,王洁前来敲门。
她褪去无?甚瑕疵的精细妆容,换上复古奢华的真丝睡裙,笑?容满面:“你?林叔叔下午去海城出?差了,妈妈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巩桐同样穿一套棉质睡衣,定于房门之内,用木梳打?理自己蓬松浓密的长发,听罢难免讶然。
由于各种因素,王洁完全错过了她的幼年和童年,纵然她们是在血缘关系上最为亲密的母女,也从未一块儿睡过。
可她看出?妈妈微笑?面具下,小心遮掩的忧心忡忡,颔首答应了:“好。”
熄灭主灯,母女俩并肩躺在宽度达到两米的床上,即使同盖一床被子,只要不刻意靠近,彼此也不会产生肢体上的触碰。
但巩桐头一回和她睡一张床,还是不太自在。
巩桐入睡不喜欢任何光亮的缘故,房间没留夜灯。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色里,王洁先开了口,音色谨慎:“乖乖,我这段时间回想了很?多,你?高考结束那阵子,状态特别不好,是不是和谁有关啊?”
她也是近期才去详细追忆女儿从前的种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巩桐仰面平躺,双瞳悄无?声息地睁开,在一片黑暗里扇了两下,沉默许久,悄声回:“嗯。”
王洁低低叹道:“多年不见的两个人?,还能在另外一座城市遇上,是你?们的缘分?,但是……”
话语戛然而止,仿佛通透如她,一时半会也不知晓如何描述,才可以?把对女儿造成的伤害降至最低。
巩桐明了她的未尽之语,利落接话:“妈妈,您放心,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了。”
十六岁的巩桐如何会想到,从前克制憧憬,连睡梦都不敢轻易奢求的男生,会在二十六岁,他主动靠拢的时候,被自己亲手推远。
王洁伸手搂住她,温柔宽慰:“我们乖乖会遇上更好的。”
巩桐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不会了。
过去八年的空白岁月里,没能遇到过,未来也不会再有这等?幸运。
有些惊艳了青春的人?,注定会惊艳一生。
与昔日少女大相径庭的是,二十六岁的巩桐要成熟太多,排忧解难的方法不会再是不管白天黑夜地蒙头昏睡,而是换成了工作?,换成了不间断地画稿。
只是其中不再包括江奕白那个北城别墅园林设计的合同,她通过微信推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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