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当你阿翁已至无极峰顶,不著望他三餐饱腹,只求能有花草吞食,有石木取火。
你阿翁出身至贵,乃天家子嗣,然担着皇子之责,却从未如同王孙般成长。
甚至还不如寻常人家,他很小便在暗卫营磨炼。
想想当是能挨过去
谢琼琚笑,落下泪来。
转月二月初二,谢琼琚给皑皑讲第三难。
芝蜂草身在绝壁,上是崖山沸水难生。
“你阿翁需要侯在绝壁上,
等待花开。
选地煮水以滚水灌溉,不能错一片刻。
如此,他需在冰天雪地里等候,雪水会冻僵他的足,他的腿,他的全部身子。
花有七朵,候七次,七次
七次七花开,乃是四十九日后,三月二十三。
添上他回来的日子,想来是受了点伤,倍至为十日归程。
如此,四月初三,他怎么都该回来了。
然而这日已是四月初八,两年一度的开山日,入山的有缘人都来了,贺兰泽却没有回来。
从山门返回的谢琼琚坐在院落里,读已经读烂的字句,给皑皑讲述第四难。
下是崖底寒潭千尺。
她的身子在等待中枯败,同生的信念亦慢慢被摧毁。
去岁七月判给她的寿数便只有一至两年。
若苍天苛责,乃一年止。
如今便只剩三月,百日尔。
她穿着在开山那日,特地请门中童子下山置办的百褶缠金拽地长裙,簪着相配的蝶恋花头面,将孩子抱在膝头,逆光而坐。
“芝蜂草生长的地方,下面是一汪千尺深的寒潭。
你阿翁在绝壁上摘花,掉入潭中也是有的。
上说,那是一处活水寒潭。
所以我们在最坏的境地里抠些好的想。
譬如他落入寒潭,没有溺毙,只是被冲走了,在寻回家的路。
受点伤也无妨的,我问了薛真人,大抵会是一辈子都治不好的伤,譬如寒症,肺疾但是只要他能回来就好了,对不对
谢琼琚抱着女儿,用下颌磨她发顶,随着最后的泪水落下,双眼缓缓合上,“你阿翁回来,若阿母未醒,或是已经醒不了。
一定记得告诉他,无论他如何,是否伤病残缺,我永远都他。
其实不过是延后了十余日,并不是太多漫长的日子。
只是于谢琼琚这般根基几乎毁尽,病入育育的人而言,一夕如一年。
她依旧执拗地让薛真人每日催她醒来,又时因执念在身,偶尔自己也能转醒,只是已经下不了塌。
在如此耗尽心力的等待中,她没有等到回贺兰泽。
哪怕是落水伤重的他,都没能等到。
而是先等到了谢琼瑛,等到一场大火。
那是四月十五,月圆之夜。
开山后,将将布阵结束的红鹿山脚,兵甲罗列,火把高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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