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母亲时的样子。
女人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季小满只能闻到一股温暖的气味,它像是被稀释的黄油,又像是燃了好闻木材的壁炉。
失血过多使她眼前一片模糊,但她还能勉强嗅到东西。
“别走。”
她小声哭叫,眼泪划过脸上的焦黑与灰尘。
“救救我,别走。”
那女人蹲下身,手抚上她的面颊。
“小满?”
然后她将她小心地抱起,不知道是否因为当时体温过低,那大概是她这辈子感受过最为温暖的怀抱。
她为她简单地做了包扎,又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点补充血液和简单消炎的药物。
现在想来,那点可怜的药量绝对是不够的,可季小满硬是挺了下来。
那段时间女人身上多了不少烫伤,人也苍白了许多,季小满大概能猜出药物的来源。
那亲切的漂亮女人并没有把她带回住处,反而在废墟的角落弄了片干净地方。
她偶尔会带来饮水、食物和毯子,如同饲喂一只病歪歪的幼猫。
没过多久,季小满便察觉了异样。
自己的救命恩人脑子似乎也不灵光——她永远只有一种笑脸,只会说些简单的话语,并且记不住她的名字。
女人固执地叫她“季小满”
,季小满很快接受了这个名字。
哪怕女人没有表达过任何与这名字的身份关系,她也十分自然地改了口,开始叫对方“妈妈”
。
对方也微笑着接受了这个称呼。
然而在发现新母亲处境的时候,季小满那点微不足道的家庭幻想彻底破灭。
钱一庚正式成为她的噩梦,也成为她挣扎着成为机械师的唯一动力。
接下来的梦开始变得苦涩,无数血腥的片段在脑海中盘旋。
季小满开始还会去钱一庚那家店偷偷看望母亲,后来连去探望的勇气都没了。
而母亲永远会在“放风钓鱼”
时溜出来,带着笑脸和伤痕给她拥抱。
有些仿生人被要求维持住外在容貌,作为代价,他们的寿命比一般仿生人还要短,体质也脆弱些。
钱一庚粗暴的脑部改装显然遗留了不少问题,母亲的话越来越少,反应也逐渐木讷。
这显然对“生意”
没什么好处,一次又一次,母亲身上的伤越来越重。
那时她决定开始与机械生命战斗,想办法筹集资源,将母亲买出来。
可惜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医药资源终究有限,钱一庚连哄带骗地将母亲卖给面生的客人,得了一批不多不少的军火,随后不再关心曾经商品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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