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和高中部的人扯上关系了?上周那几个女生也是?”
杜恒泽插嘴道。
余微转身面对他,“杜同学,我感谢你刚才的帮忙,不过我们还没好到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汇报的程度吧?”
短发的余微多了几分英气,现在满脸不耐烦的样子,终于算是能和女流氓之名相配,但是杜恒泽却看着这样的她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余微微窘,上下看了看自己。
“你剪头发是因为上次它成了你的弱点吗?”
杜恒泽悠然发问。
余微的表情瞬间冻结,张了几次嘴才说出一句,“要你管!”
杜恒泽笑得更开,一针见血地说:“每发现一个弱点,你就要把它藏起来或者消灭掉吗?这样伪装的坚强才使你有安全感?”
一击即中。
被戳破心事的余微像小孩子一样,气呼呼地瞪着他,却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
出了校门,杜恒月第N次看向余微没表情的侧脸,小心地开口:“微微,我哥他没有恶意的。”
“他是没有恶意,只是有意而已。”
余微淡淡地说,跨上自行车,扭头对杜恒月说:“你先回家吧,我要去小姑家一趟。”
杜恒月点了点头,看着余微往反方向离开,不由叹气。
杜恒泽说的那些话她又何尝不知,可她从来不会直接对余微说,他倒好,轻而易举地就把手伸进了微微的心脏,还直接地搅上一圈……不知道这次微微会不会报复他?她夹在中间,好可怜。
余微今天根本不用去小姑家,只想一个人待会儿,骑着自行车在这边的城区闲晃,也不会遇上多少熟人。
余光中她的剪影从街边的橱窗一帧一帧地掠过,敏捷利落的身姿,刺猬一样的短发,看不出一丝柔弱女孩子的痕迹。
周末在理发店,她平静地告诉理发师能剪多短就剪多短的时候,理发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洗头时还一直劝她说:“你的头发这么漂亮,又这么衬你的脸型,剪了多可惜……”
她没有应答,理发师大概也是没见过她这样倔的人,拿起剪刀最后问了一次,“你确定要剪?”
得到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后,叹了叹气开始认真工作。
看着头发一丝一缕地往下坠,头皮失去了一层层的保护有些空落,也许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了,但一想到那天被人拉住头发的那种痛,她抿紧嘴,闭上了眼睛。
理发师说红了后,她才睁开眼睛,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有那么一点陌生,明明是一样的轮廓一样的五官,现下只是更加清晰地展示出来,却仿佛卸下了她的最后一丝伪装。
她松了口气,原先那种低头就能遮住眼神和脸庞的头发,也许早就该舍弃,就像当初她扔掉所有的裙子一样。
妈妈刚离开时,班上的男同学经常围着她嘲笑她妈妈跟有钱人跑了,她红着眼一声不吭地捶打他们,但最终还是被推倒在地。
那时的她还很喜欢穿妈妈买的五颜六色的连衣裙,可在无数次被恶作剧的同学掀起裙角后,她就哭着把所有的裙子装进袋子,走了很远扔到几个街区外的垃圾站。
回家路上,她一点一点抹干眼泪,最后坐在自家楼梯前揉着走疼的脚,低咒出她人生中的第一句脏话。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学会了用恶毒的语言和愈加有力的拳脚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满,她不再是提着裙角小心跳过水洼的小公主,现在她会重重地踩下去,看着污水溅上裤角,无动于衷。
裙子可以再买,头发也会再一次变长,但那些在划过心上的口子,始终留着淡淡的痕迹。
今天杜恒泽直视着她说出的那些话,刀子一样割在原有的痕迹上,让她经历了第二次疼痛。
她知道自己很容易就被有些人看穿,偏偏又很贱地想和他们亲近,季离夏和杜恒月都是这样的人。
她们看透她,却不会直接说出来,只会默默地陪在她身后,看她戴着面具肆意妄为。
但是杜恒泽这样的……这样不同世界的人,她能离多远是多远。
余微骑车绕了大半个城区,回到家时天色已微暗,打开门看见鞋柜旁男式皮鞋,顿了顿,才开始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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