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闲时细想,好像有些心虚。
平日如冯倌人之流,不过玩玩闹闹,从不经心。
这回虽同这张银莲身上并无苟且,却有些问心有愧。
其中缘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走神的功夫,银莲引着孟玉进了正屋,屋子小些,陈设简单质朴。
孟玉一壁往右首榻上坐,一壁将屋子环顾了一圈,“这里缺什么不曾?倘或缺什么,开张单子,我叫人办了来。”
银莲莞尔,“亏得孟老爷,我与玉莲才住上这样好的房子,什么也不缺,劳老爷费心。”
说话招呼玉莲端了瓯月团饼上来。
瞧见那月团饼,孟玉想起问:“你们姊妹二人如何过节?”
银莲恹恹地伤神,一手撑在炕桌上,拖着一片腮,“父母没了,比往年又清静些。
我想着同玉莲两个吃过饭,到街上走走百病,又怕两个只得我们两个弱质女流,冲撞了人。”
孟玉歪着嘴笑了笑,“这个倒不妨事,你们怕,我往衙门里派两个差役护着你们出去走走就是。
节下倘或缺什么,告诉我,我遣人送来。”
姊妹俩登时欢喜起来,银莲咬着下唇,轻微地点点下颌。
孟玉被她那一种简单柔曼的色彩逗笑了,撩了袍子落到榻上,奉茶上来,正要入口,被银莲喊住:“嗳,留神烫,放一会再吃好了。”
孟玉瞅了瓷盅一眼,搁下了,由怀里摸出两个胭脂膏子出来,小小的青花瓷灌装着,“我在巷口买胭脂膏子,顺道给你们姊妹带了两盒来。”
玉莲赶着接了,打开看颜色,乐得没眼缝,“谢谢孟老爷!”
银莲轻呵一声,“玉莲,只晓得接东西。”
玉莲撅撅嘴,将胭脂膏子欢欢喜喜递给银莲瞧,银莲剜了一指尖,涂在唇上抿了抿,“巷口那家,可不就是月芳斋?他们家的胭脂粉料济南府最金贵,这一盒多少钱呀?”
“二两银子。”
孟玉随口答。
姊妹俩将眼睛瞪得溜圆,银莲忙阖了盖,一并连妹子手上的也搁在炕桌上要还他,“这样贵重,哪里敢收?”
“贵重么?”
梦迢使用的东西,一贯是好的贵的,孟玉穷时不晓得女人这些东西的价钱,等晓得,业已发了家,也不觉贵重。
便随意歪坐在那头挥挥手,“几两银子值什么?我拿回去也没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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