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韦暠与三名差役回到了县里。
三名差役与韦暠打了招呼,便分开了。
他们要去驿馆还马,韦暠的坐骑是自备的,无须这个步奏,直接向县衙徐徐行去。
看着县衙里人来人往的情况,韦暠这一瞬间宛若隔世,眼神有些迷离。
韦暠这一路南下,耳中没少听陈青兕的大名,真到了青溪县,却觉得青溪县不过如此,陈青兕有些言过其实。
别说跟自己的老家蒲州桑泉县相比,就算一路南下,经过了诸县也比不上。
直到今日,韦暠领了命令跟属下差役去县里的其他地方巡视。
路过一处处废弃的村庄,街道旁无主的孤坟,听着差役说着青溪县在陈青兕来之前的情况,这才明白,自己没有见过战乱,胡乱以旁观者的目光审视一切是何等愚蠢。
韦暠想着临行前,岳父耳提面命的任务,心中不免烦躁。
不知不觉来到了官邸,还未进公署大门,耳中便听得打呼的声音。
韦暠皱着眉头,大步入堂,想要看看谁竟大胆的在他的办公署睡觉。
进堂却见与自己一道南下的县丞郑容正鼾声如雷的睡在座席之上,模样有些狼狈。
韦暠似乎觉得情况有些熟悉,上去轻轻踢了两脚,没好气的说道:“郑兄睡的可真香。”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这里睡的更加香甜一些?”
郑容略微恢复精神,哭丧着脸道:“韦兄,哪分地,别说是这办公署,就是猪圈,给我一张席子都能睡的好。
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过来的……”
韦暠看着叫苦的郑容,皱眉道:“郑兄不是监察县衙仓库的进度,怎这副模样?”
郑容长叹道:“我算是明白了,这千家衙的缘由了。
青溪县因战乱壮力不足,陈县令很多时候亲自上阵,领着县民一起干活。
遇上这样的县令,谁不感恩戴德?”
韦暠缄默不语,想起了今日外出,沿途遇到一上了年纪的樵夫推着一车木柴,要过一上坡。
樵夫本打算将木柴卸下,帮运上坡,再行装车。
但他身后的差役却主动帮忙,帮着樵夫将车推上了坡。
本以为是民风淳朴,现在看来是一种习惯。
();() 韦暠看着向来注重仪表的郑容,奇道:“就算如此,与郑兄何干?”
郑容重重的拍了地板,说道:“陈县令将青溪县的这群刁民都给惯坏了,马不知脸长。
他们真以为这情况是正常的?在下只是在一旁坐着,来回受了多少白眼?我堂堂荥阳郑氏苗裔,高门望族,竟在这小小的破县受一群百姓冷眼?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韦暠啼笑皆非,说道:“那你还真就亲自帮忙了?离开不就好了?”
郑容摇头道:“不行,正如你说的,这个陈青兕不是易于之辈。
他在青溪县如此得人心,对我们的行动大为不利。
想要成事,就不能表现得太差。
来寻你,只是倾述一二,该干的还得干。”
陈青兕越出色,郑容眼眸中的忌惮就越深,也算明白,为何几大世家都存着将陈青兕压在江南的心思,真让他有机会入京,凭借他的本事才学,登了庙堂,影响力一旦扩散,对于他们大为不利。
“你那边情况如何?”
郑容问话的时候,还揉着肩膀。
韦暠道:“还算顺利,跟下属混了脸熟。
但他们对陈县令恭敬异常,想要取代,不是那么容易。”
郑容点了点头,说道:“慢慢来吧!”
说着,作揖拜别。
只是搬运了重物,他这对手臂一抬起来就觉得酸疼难忍,强皱着眉头,吃力地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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