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出去后,她终于尝到这姗姗来迟的感情。
可没人告诉过她,这感情并非全是欢喜,在她的贫穷与卑微之后,还藏着苦涩,藏着自卑,藏着患得患失,藏着怯懦退缩。
陈声攥紧了手,心脏一阵紧缩。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路知意。”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知道小伟对你动了心思,心里又急又气。
我只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只要他不再纠缠你。
我是一时情急——”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他理不清个头绪,想把它们一股脑说给她听,可二十年来疏于交流感情,很多话卡在喉咙里,反倒失去了侃侃而谈的能力。
他想去握住那只饱经风霜的手,却见她轻飘飘收了回去。
路知意静默地与他对视片刻,摇头说:“你不是一时情急,那些事实都在你心里,你没有因此看不起我,但你都承认了它们。”
“我黑,平庸,不好看。
家里穷,养猪放牛,还有这样一双手。
我和身边的同龄人格格不入,没有好看的衣服,没有漂亮的妆容。
我一心扑在学习上,可不管怎么勤奋努力,都不及你的天分和聪明。”
“陈声,很多话说出来时不经大脑,反而更真实。”
她扬起嘴角,轻声问他:“你要知道,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一旦拥有了什么,是死也不会松手的。
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接受我的一切?我的好,我的坏。
我的贫穷,我的一无所有。”
陈声想说点什么,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知道她原谅不了他,因为就连他也原谅不了他自己。
无意中的伤人,最为致命。
偏偏他一击即中,还击中了要害。
那些念头翻来覆去很多遍,他只说出一句:“路知意,我没有看不起你。”
路知意点头,“我知道。”
她站起身来,“差不多了,回去吧,再待在这该冻出病了。”
她弯腰去拉陈声,想扶他回去,可陈声不愿就此罢休,用力把她朝身边一拽,她便猝不及防跌倒在他身上。
他还有话没说完。
与此同时,凌书成在片刻前发现帐篷里意外消失的两人,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开着手机上的电筒,一路寻来,蓦然看见叠在一起的两人。
起初没看清,他下意识把灯光朝那一团黑影照了过去。
下一秒,对上路知意和陈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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