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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个刀鞘,这是挖坑埋尸的工具吗?连她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找一把铁锹来才对嘛,活该累死他。
如果是平时,赵荻一定会被张纤惹生气,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好累,虽然张纤不讨人喜欢,可是这时候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哪怕是说些不中听的话也让他好受一些。
而让他觉得更不堪重负的是,他已经杀了岚芝,而张纤,是最后一个知情者。
是不是,最后连她也要杀掉?
“张纤。”
赵荻抬起头看着她,月光之下,他缓缓的,很认真的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刚刚杀了一个人,我也会害怕。”
他异常认真的表达他的真实情绪,冷静得让人怀疑,他真的有在害怕吗?
皇宫真是一个历练人的地方,能够将十三岁的少年培养成杀人凶手,可是他不管多么强作镇定,内心也会惊慌、害怕,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凶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就好像一场噩梦一样,我真希望能够醒过来,可是醒不过来……”
张纤不知道自己听错了没有,赵荻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颤音,就像……在哭似地,她和他自幼一起长大,知道他骨子里敏感又倔强,可从未见他哭过。
赵荻身为皇子的骄傲,在任何情况下,都决不允许自己当着别人的面流泪,可巨大的压力几乎压垮了他,他每天都活着水深火热里,每天都提心吊胆,深怕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你……在哭?”
张纤停顿了一下,奇怪的问。
“呵。”
赵荻笑了出声,虽然眼角滑了一滴眼泪,可是夜色太深,那痕迹太浅,谁都看不到。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哭?我连人都敢杀……我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两个字,让张纤产生了共鸣,她蹲在地上,身上的斗篷上污了许多泥土,她一边费力的用刀鞘将泥土掩埋进坑里,一边道:“你也知道害怕,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怕,岚芝就在这个坑里,我和你说话的时候,正在往她脸上填土,我很担心她会不会突然跳出来……”
“放心吧,她死了,死人算什么,活人远远比死人可怕。”
几经变故,赵荻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这个年龄的少年所具有的朝气和稚气。
“嗯?”
“那天……母后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其实帝后不合并非一朝一夕,你有没想过,为什么她这个时候才发作?”
赵荻闭上眼睛,那天发生的事就好像在眼前一样。
他问道:“她已经忍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忍不住下去了?”
这样说起来,的确很奇怪,张纤不禁问道:“为什么?”
赵荻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回道之前的话题上。
“所谓的蛊,是将许多毒虫放到瓮里相互咬食,剩下唯一的那一个,就是蛊……其实皇宫,不过是世间最大最华丽的炼蛊瓮,雄者,活到最后一只,就是皇帝,雌者,活到最后一个,则成皇后,皇后若是被咬死了,自然会有新的皇后取代。”
当年为了当皇帝,先太子欲杀赵洵,结果反被赵洵杀害,赵洵杀兄逼父,于是就成了皇帝,却仍不是终点,为了稳固皇权,一会儿忙着平衡党争,一会忙着压制外戚;为了争一个皇后之位,萧后与魏夫人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结果萧后失宠,魏夫人难产而死,美人韩氏趁机扶摇直上,生下皇子晋位夫人,新的一轮争斗继续上演……帝后之路,本就是一路重围,厮杀至死。
张纤眼皮一跳,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皇后娘娘给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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