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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存慢慢闭上双眼,似在重温当时的场景。
秉忠继续道:“我们东躲西藏,挨了不少打,受了多少苦!
后来终于攒了点钱。
我问老爷有什么打算,老爷说:卖盐的,卖的是白白净净的东西,人自然也要清白,我们自己挖盐井!
可为了给工人筹得打井的饭钱和工钱,老爷还是去找春秧街聚凤楼的老鸨借的钱。”
善存听到这里,哈哈大笑,眼中却隐隐泛起泪水:“那老鸨以前住在我们村,说我长得像她儿子,找她借钱是一点办法没有,当时没有任何人帮我们,五十两,偏偏就还差那么五十两银子,秉忠,我们的第一口盐井,可是有着妓女的钱在里头啊。”
秉忠含泪道:“老爷当时跪在那女人面前,给她磕头,叫她娘。
老爷,谁也不会明白你的委屈,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
善存微微一笑:“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
没我当年那一跪,也没有今天的运丰号。
在我看来,钱也是长着心眼的,只要我们抓住了它的心,不管它来自什么地方、来自谁的手里,我们只要抓住了它,它就会为我们做出事业来。”
秉忠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笑道:“那年那老鸨跑来找老爷,说洋货涨价,她买不起白糖,老爷二话没说,给她买了两条船的白糖,聚凤楼的伙计们到码头上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可是,你只吃了我三个包子,却给我卖了一辈子苦命。”
善存笑了笑。
秉忠也笑:“人的命,早一步晚一步,都有不一样的造化。
能跟着您,便是秉忠这辈子最大的造化。”
善存怅然长叹了一声,道:“我自问我这一生,虽然发家时也做过蝇营狗苟的事情,但从未有心害过人,也从未真正昧过良心。
这几年,我经常梦到当年的那场大火,若果没有那场火,如果没有那个意外……,唉,没有想到,这竟然成了我这辈子,唯一不可说,不可辨的事。”
秉忠轻声道:“老爷,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善存道:“我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可是这世界上,一饮一啄,莫非前缘,因果报应,丝毫不爽。
我们小心翼翼地计划,算计,可是,怎么能算得过命?那件事情虽然过了很多年,我以为我也找到了可以把它了断的方法,可是近来,我却很有些后悔。”
秉忠的神色也颇为黯然,过了片刻,方道:“老爷既然愿意赌一把,我们且耐心等待,我相信老爷的眼力。”
善存忽然一笑:“静渊这个孩子,眼力狠,下手更是又快又准,人之精明能干,比之当年你我毫不逊色。
傅家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料到他竟然会使出那样的招数,一拿就是掐准了七寸。
我们这个赌局,可是危险的很哪。”
秉忠轻叹一声:“老爷下的赌注却未免有些大了,可怜了七小姐……。”
善存目光中带有一丝柔软,一丝无奈,随即又是一丝坚定:“到现在我只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你儿子阿飞是为了七七连命都会不要的人,他都能舍得下她,自然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秉忠轻叹一声,点点头,问道:“老爷,您可是在计划什么?”
善存一笑:“这世界上,真只有你最了解我。
你还记得我们运丰号开业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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