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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午后,天气暖和。
薛济午睡醒来,望着窗外春色,突然想走走。
他独自在御花园闲逛,本来漫无目的,脚下却像识得路,领他回到侧宫小院。
小院荒凉如旧,叫他想起从前和薛沼一起住在这里的往事。
后来的事情,薛沼离开褚宫,他被褚徽下药,薛沼突然变成飞龙将军,再也没有回来……这些事发生得太快又太惊人,反而在他的记忆中十分模糊,抵不上偏僻院中,薛沼回头看他的一瞬。
他的眼神带着纵容和无奈,背后却藏了冷芒和淡漠,叫他恨得牙根发痒,心脏似被一只手揪住,鲜明至今。
薛济狠狠握了下拳头,又无力松开。
事到如今,他已无法辨认自己对薛沼的感情。
他曾以为的平庸太子,竟然是挺身护国的飞龙将军。
他不肯相信薛沼对自己怀着善意,薛沼却一次次救他,待他几乎不求回报。
你究竟如何看我?恨我还是疼爱我?我若说抱歉会不会太迟?不,这些问题甚至不需回答,他只要再一次看见薛沼便好了。
天大地大,褚徽早已无暇管他,他之所以没有离开褚宫,只因为这里是薛沼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薛沼死了,薛沼没死。
这两种念头将他撕裂,从此再无法完整。
他和他的仇人褚徽,竟沦为同一种可怜人。
薛济走出偏宫,缓缓行至御花园的湖畔。
对岸树下,褚徽的老虎正趴着睡觉。
这只畜牲以前总是粘着薛沼,如今可会偶尔想起他?薛济坐在湖边山石上,看群鱼游戏。
远远有人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奴才,正是褚徽。
褚徽停下脚步,薛济微微抬头。
二人相顾无言,薛济手指岸边杨柳,“你这皇宫,春景真是不错。”
褚徽点头,目光移向湖另一头的一角凉亭,“从前阿沼喜欢坐在那里喂鱼看风景。”
薛济心中一痛,却只淡淡笑了。
褚徽打量他片刻,“你如今倒不恨他了?”
薛济一句我恨死人做甚几乎脱口而出,生生止住。
他怕说出口,被刺痛的不只是褚徽。
褚徽见他不语,叹息道:“你们兄弟二人若是像小时候一般便好了。”
薛济听得奇怪,什么小时候?他心下莫名,抬起头来,褚徽却已走远。
是夜,屋外春雷滚滚,下起雨来。
薛济瞪着眼睛裹紧被子,他从小害怕打雷,只如今身边再无撒娇依靠的对象。
他吓得急了,簌簌发抖,泪水含在眶中,迷迷糊糊喊了声哥哥。
薛济一愣,脑中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什么,年幼的他哭喊着敲开薛沼的房门,不管三七二十一钻进他的被窝。
那夜父皇留宿在母妃房中,夜半打雷无人陪他,他不顾风雨一口气跑到薛沼那里。
那间屋子比侧宫的小院还要破旧,薛沼还是半大孩子的模样,看着他叹口气,扯了块布巾将他擦干,进了被窝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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