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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儿,你看,天这么冷,你怎么能不乘车辇就跑来呢。”
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替刘彻拍下肩头的雪花,细细打理着玄色衣袍,金丝银线所绣成的帝袍,多么的端贵奢华啊,却真如阿娇当年说过的那句话:高贵不如平淡。
以前她不知道平淡有什么好,现在却也觉得当初的日子,虽然清苦,心里却极是踏实,而现在,华衣金屋却夜贪难以入眠。
以前不懂,所以不需要,现在懂了,却已经要不起了,因而注定要陪刘彻演戏,直到被揭穿的那一天。
刘彻的脸上闲过可疑的红,虽然已经彼此熟识,虽然身为帝王,但在这张熟悉的脸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还像是当初跟在身后,看阿娇捣蛋的胶东王。
明明知道不可能再像从前了,却常常不住想起往日,那些令人愉悦的日子,原以会可以尘封起来,却越想忘记越清晰,偶尔想起那些时光的时候,心里总是异常温软。
却在想到自己是大汉天子时,又继续强逼自己硬起心肠来,不是他不愿,而是不能,在江山和爱之间,他早已经做出了选择,且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权利。
他早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更不属于阿娇,他属于天下,属于万民,而结局早已在开始的那天,就已经写好了:“阿娇姐,我饿了,一进门就闻见香味了,做什么好吃的了?”
南风不经意地笑了笑,命人端来一盘点心,这却还是当初阿娇在府里时,就喜欢吃的,甜中带着些许酸味。
宫中也以为她喜欢吃,常常做着呈上来,而她却是不喜吃的,她不喜欢酸味,却不能拒绝:“是梅子糕,说起来还是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的,彻儿还记得么。”
刘彻拈起一块,塞进嘴里,酸甜温醇的味道瞬间在唇齿间,淡淡地流转,酸得让人眼睛有些湿润,这能让人轻易想起,阿娇的娇柔蛮横来,那么强烈的涌入嘴里喉间,容不得人有一点点拒绝的权利:“宫中做的还没有堂邑候府的好吃,记得以前去姑姑那儿,总是能在府里找到这梅子糕。”
一盘梅子糕到最后,大半进了刘彻的嘴,而南风只不过吃了两三块。
南风就着茶吃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难过,眼前这个人,总是能在很多日常生活里,找到一些东西来回忆过去的日子,却对眼前的自己丝毫不在意。
仿佛,只有回忆中的阿娇才是真实的,仿佛,知道眼前的,已经不再是阿娇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希望这娇宠都是真的呢,是什么时候开始,希望被真心以待的呢,虽然希望,却在希望之前就开始失望了。
她还记得自己跟阿娇说过的,她是个唱小曲的,痴心女子负心汉,已经唱得太多了,眼前这个人,就算能属于某一个人,也不会是她:“味道都是一样的,不过比堂邑候府的更甜些,也许彻儿也跟我一样,喜欢更酸些的。”
刘彻擦完手,拉过似乎正在想什么的女子,往怀里深深一拥,贴在颈边轻轻的呵着气:“阿娇姐,你总是爱发呆,想些什么呢?”
南风转过头来朝刘彻的额上,轻轻一吻,如花瓣般的唇划过刘彻的肌肤,看着刘彻极娇极柔的笑着,以前阿娇也只在刘彻面前,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笑容:“在想什么时候,给彻儿生个小皇子啊。”
刘彻闻言,身子一震,手瞬间就松了开来,神色有些躲闪。
孩子,怎么会有孩子呢,刘彻回过神来,嘴角的苦笑虽然浅,却能轻易被人看明白,他终究还是学不会在阿娇面前说谎:“会有的,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孩子。”
“那是当然的呀,以后我一定要给彻儿生好多孩子,让他们和彻儿一起,守护大汉的江山。”
南风自然不知道刘彻心里想什么,虽然看出了刘彻的笑容很苦涩,但却不明白原因。
南风更不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会有刘彻的孩子。
刘彻一把抱起阿娇,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她说下去:“既然,阿娇姐想要孩子,我一定尽力。”
几名宫人相互看了看,摇头然后笑,收东西关门,动作迅速熟练得让人惊叹。
当刘彻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好好把年过完的时候,他最不愿意在这时候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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