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色广袖衣摆在月下显出一角,熟悉的颀长人影随即从长廊转过来。
三人同时低头,拂衣,并排跪坐好,一个比一个紧张。
荀七娘刚才还活蹦乱跳,口口声声叫旁人镇定别慌,等见到真人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木屐声在面前停住了。
荀玄微送别了荀氏车队,刚回主院就听说了小院被乘虚闯入的事。
他并不急着开口说话,平静的视线面前三个笔直跪坐的小小身影挨个注视过去,转往阴阳八卦白沙庭院。
往日里总是整齐洁白的细沙上踩满了脚印,细小沙粒从庭院里蔓延进了木廊,四处还散落着一撮撮不起眼的深灰色可疑细毛。
舒缓清冽的嗓音开口道,“谁先说。”
阮朝汐不敢抬头。
她奉命带贵客四处玩儿,结果把人带进了轻易不许进入的小院,还弄得满地狼藉。
她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她先坦诚。
但她今晚的运气不太好。
就在她清了清喉咙、准备开口时,白蝉一声惊呼,疾步小跑去庭院角落。
“七娘。”
白蝉抱着一只不住挣扎的兔儿回来,轻声埋怨,“兔子整年四季都在掉毛,跑出去一次,身上的毛不知沾染多少地方,极难打扫的。
……七娘?”
荀莺初不敢抬头。
兔儿被抱回来她就知道大事不好,干脆地原地起身,一溜烟跑了。
荀玄微的视线转向面前端正跪坐的小少年。
“少白。”
他温和地问,“数月不见,你母亲可安好?”
钟少白低头行礼,肃穆回话,“多谢外兄关怀,家母身体康健。”
“嗯,回去代我问你母亲问好。”
荀玄微淡淡道,“十二郎喜爱小院里的兔儿,不必只取一只。
索性再开笼去取只同花色的来,我这边以一对相赠?”
钟少白极狼狈地从衣袖里取出不断挣扎的兔儿,交给白蝉。
小院里再也待不下去,他索性学荀七娘,原地起身,一溜烟跑了。
阮朝汐身边空落落的,两个同谋都跑了,她感觉头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身上的氅衣几乎要烧穿了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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