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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文被偷了,他在船上揽了些有苦又累的活计,赚了几个大洋,在渡船在一处靠岸的时候给家里发去电报,又重新补办了手续。
在他看来,这样的恶作剧算不得什么挫折,他自小在医院中长大,在他的观念里,非死无大事。
乐天知命,是一种旁人学不来的天赋。
许是被孤立了,见到不排斥他的应远征,少年尤为热情。
他以为他也是赴洋留学的学子,将自己的身家交代了一遍,执意要应远征同等交换信息,对应远征的冷脸沉默也毫无自觉,聒噪得不成样子。
也因为这个人,之后的两个月船期总算有了些乐趣。
分道扬镳后,应远征没有想过自己会再遇到这个人。
但有些人,是注定要纠葛一生的。
再遇到薛珩是在两年之后,一家华人开的小诊所里。
应远征当时已经小有成绩,是在本土道上已具名气的打手了,前不久才被人纳入麾下,这是他的第一笔战绩,留在他身上的功勋也甚是惨烈。
被人就近送进这家诊所时,应远征还很清醒,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目露震惊的少年。
他拒绝了麻醉,最重的那道伤口缝了二十九针,他一声不吭的,看得送他来的那个弟兄满身冷汗。
薛珩没吭气,不成想转身就报了警。
当然不是为抓他,而是给他报仇来着,这一片不安宁,打劫学生的小混混太多了,薛珩几十条法律法规地搬出来,义正言辞地煽动了热血的警察,当夜警察的巡逻车鸣响了半夜,也一把挽救了应远征所在的帮派的颓势,叫对手作鸟兽散,大获全胜。
应远征被收留了半个月养伤,薛珩的假期也满了,住回校舍。
应远征受伤越来越频繁,他们的交集也就越来越多。
薛珩已经清楚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以为的受尽洋人欺负的留学生,而是个彻头彻尾的黑社会,更准确地说,是流氓。
薛珩大学毕业研读医学硕士学位的时候,应远征也取代了那帮派的家主,成为流氓头头。
“别乱动!”
薛珩一把抓住应远征的手,见应远征皱眉,很是幸灾乐祸:“痒就对了,说明你快好了。”
这点不适对应远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不着痕迹地反握薛珩的手,捏了捏,说:“你给舔舔。”
“什么?!”
“知道我手下为什么每次出完任务都喜欢到红灯区吗?”
他看薛珩的舌头,“以痒止痒。”
薛珩早对他不入流的话免疫,冷笑着拿出一根针头,对着应远征道:“我不介意给你以痛止痒。”
“没事了就趁早给我滚蛋!
看见你就烦。”
他还记得压低声音的,这个人每次来找他就医走的可都不是正规路子,挂号是不可能的,给他注射药物或是包扎伤口,哪回不是偷偷地躲进仓库里公器私用?他已经轻车驾熟了,可也怕一时大意叫人发现毁了自己辛苦经营的名誉。
他抽回手站起来,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放到最里面,反正医院的物资定期填补,做的小心点不会有人发现这些药物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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