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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那处,踩着冰层往下看,便见得其中流淌而过的江水翻涌。
我忽而觉得近日平静便似这江河冰层,表面平静无痕,其下暗流汹涌。
早听闻边关起了战事,或许是因修道者触摸着大道三千,于是预感更为敏锐,我便隐隐察觉这场战事并不似往日那些小的纷争。
星象异动,命宫多改,这江山之主,是时候改换了。
战乱将生,而我更在意的是,我之前算得谢映白命中大劫,便在这场战事之中。
我想得入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不远处,容玉牵着姜应,小心扶她走上冰面,暗中以术法结出冰莲送与她。
忆起那一日,姜应似乎脾气不小,也不乐意见我,于是我也不愿打扰他们,径自转过身来。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感到有一抹目光自容玉的方向而来,轻轻落在我身上,而后又似云雾般,掠过而后渐渐散去。
离了那处,我也无取乐的地方,但想着已经出来了,就这么回去了又实在不太愿意。
于是,依旧想去寻谢映白,思来想去,我掐诀隐去身形,暗中前往远在千里的淮南府。
淮南王的封地居南,淮南之地冬日无雪,亦无多少寒风,只是湿冷,一踏入便仿佛被笼入一泓清透冰泉中。
我一路寻去,入了淮南府,寻得了谢映白。
他似乎刚回不久,正与府中下人说话。
我在旁边听着,听那下人说近日回府的主子多,之前不知道他要回来,还没有房间给他收拾好,于是要麻烦他先去外头寻个住处。
我听着觉得这下人就是说谎,淮南府这么大个地方,连给主子住的房间都寻不出来么?何况,这淮南府本是他的家,他自小在这里长大,怎会没有他的住处,难道他原来的屋子也不曾留下么?
但谢映白应了声。
我这才想来,淮南府多了姜源那正牌世子后,谢映白在这府中,大概就不算什么了。
我眼看他牵着马出府,似是有些茫然地在街头站了半晌,而后找人问路。
我忽而明白过来,此是他故乡,可他离去许久,淮南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当年淮南府的小世子是无人不识的,如今他去问路,那人不曾认出他。
我也说不出这到底好不好,但是隐隐约约的,心口有些钝疼。
谢映白随意寻了个住处,但睡得并不安稳。
我在一侧陪着,很想显出身形,带他离开,与他说不要回淮南了。
但我想,他应当是放不下的。
我尚且记得初见时,那小世子肆意张狂,朗声对我说:“我是淮南府世子。”
那神色傲然,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眼眸似星光入夜。
次日,谢映白方才入了淮南府,与众人相聚。
淮南府旁支众多,于是子弟自然也多,聚在一起看着是热闹,却又各有各的寂寥。
谢映白大抵自知身份尴尬,于是独自呆在角落,可依旧有人带半分恶意半分看热闹的心思来笑他。
他如今也不在意,只是极淡漠又极磊落地一笑,不应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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