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稍稍撞一下就哭了?”
他语调轻快的问着,原想要笑话婉如两句岔开先前的尴尬话题,在扶起对方时,却赫然发现她身体竟在微微战栗。
肖阳赶紧一抬婉如下颚,见她眼中含泪满面凄然,狠狠咬着的下唇几乎快浸出血来,不由心痛万分,一面轻轻掰着一面连声阻止到:“快松口,折腾自己做什么?”
婉如任夫君将自己扶回床中半躺下,而后才怯怯的抬头看向他,水汪汪的眼波流动不休,仿佛想要诉苦,想要否认金珠的暗暗指责,想要问他是否相信自己,可千言万语却只化为了一个颤巍巍的词儿:“阿阳……”
三郎轻轻用拇指抚着婉如红肿的唇,听着这声带有哭腔的亲昵称呼,看着她委屈中透出期盼的眼神,他瞬间从心酥到了骨头缝儿。
一把将那微微颤抖的娇弱身子搂进怀里,使劲儿揉了揉之后,肖阳轻轻拍抚着妻子的后背说道:“别怕,我若是连这等拙劣的离间之计都会上当,那在战场上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
婉如沉默了片刻后,突然伏在肖阳怀中大哭不止,许久之后才呜咽道,“我那日确实是撞了,撞的什么晕乎乎的不记得了,可原因并非她说的那个!
阿阳,信我……”
肖阳轻抚她肩背的手忽地一顿,而后又将婉如搂了搂,沉声道:“我信,你说。”
其实,婉如所说的内容大半他已经从安插在崔家的细作那里听过了,她此刻只是补充了些更瘆人的细节。
“那日聘礼送上门时才知自己将要匆匆嫁人,妹妹说了些关于你的莫须有状况,又笑言这是她不乐意才让了我,我想要去向父亲求问,他却躲在书房根本不见人!”
婉如说自己当初是心灰意冷不再多言,可没几日又看到了继母准备的嫁妆。
“首饰、锦帛极少,并且几乎都是聘礼之物,我向母亲求问,她却说东西就这些,随我意愿,若此次不应坏了名声,那下次便做妹妹的陪嫁媵妾去……”
婉如说到此处又是一阵呜咽哭泣,“我,我在惊恐羞怒中才干了傻事,这其实只是太伤心他们,他们……我本不想说的,家丑不可外扬……”
“你怎么这么傻呢,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何必为这伤了自己?”
财大气粗从未因金钱之事犯愁的三郎,其实并不理解婉如为什么一直心心念念着嫁妆这事,只是听到‘陪嫁媵妾’一说,觉得她实在是可怜。
堂堂崔氏嫡支二房嫡长女,被继母口口声声说要像贱籍姬妾生的女儿那样给人做媵妾,也难怪她激愤中会有寻死的举动,如此一想,他心中总算不再为这事膈应。
“当初在京城时,吃用首饰都是公中所拨,我们几个的待遇并无太大差异,偶有不同继母也说她给亲生子女的是自己的陪嫁,我们阿娘的东西是封存起来的,要等成亲时才能取用,”
婉如很是心酸的轻声低语道,“我及笄礼办得迟,年前及笄年后父亲就到了边地上任。”
然后?肖阳继续一头雾水。
“女孩儿家及笄前后发型、着装或多或少有些不同,我原本就看着孩子气,因此,以前的饰物都不合用了,到边地母亲说家里需要节俭度日便没有给我准备任何东西,”
婉如说着,语调再度哽咽,“我们女子若是头脸光光的出门见客,便相当于男子袒胸露腹,在家倒还好办不出门便是,可若是成亲,成亲次日需拜见公婆,之后需和婆家人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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