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春离感觉心脏处被一根粗长的钢针直插进去,疼得差点原地升天。
这种疼痛难以形容,五脏六腑像被什么东西搅得稀碎。
除了前天在野外被气得这般疼,她记忆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么诡异的痛感。
疼痛随着心脏的跳动,像有一只手在体内用力拉扯,要把心脏从胸口位置搬个家。
现在是小鬼往生的关键时刻,再疼春离也不敢出声,一张脸憋成了土色。
小鬼听到春离说别怕,怔怔地望了她一眼,果断的又在地上滚了半圈。
他肚皮朝上,没闭眼睛,也没看自己烧焦的尸体,以后退的方式向铁皮盒滑行而去。
因为只是形态不是实体的原因,看上去像是一团黑色浓烟在地上漂移。
小鬼像被丢弃在污秽里的小丑,嘴角以诡异的幅度往上拉扯着。
明明在笑,却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充满了不舍。
他死的时候才四岁。
哪懂什么人心,哪见过什么险恶。
北方的冬天很冷,妈妈总是早起摆摊卖早餐,和无数个冬天的早晨一样,妈妈把炉子生了火,就推着板车出门了。
他是被冷醒的。
爬下床捡起被踢到床上的被子,走到炉子边烤火。
他最喜欢坐在这里听妈妈和他讲故事了,炉子边好暖和,小孩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都一片浓烟,什么也看不到。
他害怕得哭了起来。
女人冲进房间那一刻,眼睛就失去了方向,听到儿子的哭声,连滚带爬摸到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是妈妈的怀抱,好温暖,小孩甜甜的笑了。
就在这时候,浓烟和皮肤烧焦的气味同时呛进鼻孔里,他眼皮好重,好困。
后来,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很痛。
他一害怕,身体就飘向了屋顶。
站在高处,房间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有很多人在门口进进出出,平时对他爱搭不理的邻居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惋惜。
“孤儿寡母太难了,能烧个炕也不会生这样的事……”
“太穷了,炕也烧不起。”
他太小了,还听不懂周围人说话的意思。
看到几个人抬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出门,他知道那是妈妈。
他一点也不敢停留,跟着那堆东西坐上了小汽车,这是他头一次坐小汽车呢。
他看看外面,又看看妈妈,想叫妈妈一起看坐在车上看看外面的风光。
可是叫了好几声妈妈,她也没应答。
不知不觉,汽车来到郊外一处很偏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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