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棵千年老参,是大王赐的。”
则尹感激地收下,对着王宫方向遥遥行礼。
传信兵当年也是则尹麾下小卒,将消息传达完毕,礼物交割清楚,不禁关切地问:“上将军,夫人的病……可好些了?”
则尹微微摇头,一脸愁容,“就算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我的心里也好过些。
这是心病,心病难治啊。”
娉婷下葬后,阳凤手持那支夜明珠簪子在墓前站了整夜,一病不起。
簪子在黑暗中盈盈发光,戴簪者已埋入黄土中。
“娉婷之死,由我而起。”
娉婷这绝顶聪明的人,明明已经挣脱了,所以才离开何侠,离开楚北捷,从归乐单骑奔赴北漠。
娉婷来找她,是为了遗忘从前的不幸,而她轻轻一跪,三言两语,将娉婷推到了北漠军与楚北捷之间。
两军对垒,鲜衣怒马,环环杀机,从这里开始。
蔓延到百里茂林,蔓延到东林王宫、隐居别院、云常驸马府,终结于松森山脉的漫天白雪中。
娉婷那样淡泊悠然的人,为什么竟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阳凤不能原谅自己。
种种不幸,她是因,娉婷却成了果。
“阳凤,爱妻,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吗?”
则尹小心地扶起她的上身,“你不能扔下我和庆儿,你答应过,要陪我一生一世。
打起精神来,喝了这碗药。”
“庆儿……”
阳凤的眸子略微转动了一下。
“他总哭着要娘。
阳凤,不要再自责。
娉婷已死,你就算糟蹋了自己的性命,又怎能将她唤回来?她在天上一定也不愿见你如此。
来,喝了这药,快点好起来。”
温热的药端在手上,则尹先尝了尝,才送到阳凤唇边,“喝吧,就当是为了庆儿。”
阳凤心里空荡荡的,娉婷的尸骨和雪中孤零零的墓碑在她脑中来回浮现,没有停过一刻,则尹温言安慰,“庆儿”
两个字,唤醒了母亲的天性,终于让她找回了一丝神志。
她缓缓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曾经的北漠上将军,如今一脸憔悴,看着教人心疼。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幽幽叹了一声,张开唇。
则尹见她听话地喝下药汤,喜道:“这是若韩特意派人搜来的方子,熬了半天了,慢慢喝,不要呛着。”
他一手扶着阳凤,一手持碗,见阳凤真的将整碗汤药喝完了,悬起的心才放下一半。
又柔声道:“若韩说了,你的病按这个方子,连喝七天……”
话未说完,阳凤在他臂间蓦然抖了抖,猛然直起身子,对着床边“哇”
了一声,刚刚入肚的浓黑汤药,吐了一地。
阳凤几乎将肺腑都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好不容易抬起头,就直直往床上倒。
“阳凤!”
则尹一把抱住她,见她在自己怀里紧闭双目,往日温润的脸蛋一丝血色也没有,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急出眼泪来,“我的妻啊,你这是何苦?难道你除了白娉婷,心里就没有我和庆儿?”
阳凤艰难地喘息,听了则尹的话,微微睁开双眼,苦笑道:“我何尝舍得你们?只是心病已深,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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