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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屋中空空荡荡,桌上一灯如豆,两个人各执钢刀,盘旋来去地激斗,一个是少主人商宝震,另一个却是他母亲商老太太,原来母子俩正在习练刀法。
他只瞧了片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商老太太出手狠辣,刀法精妙,固与日间的龙钟老态大不相同,而商宝震一路八卦刀使将出来,也是虎虎生风。
原来非但商老太平时深藏不露,商宝震也是故意隐瞒了武功。
他平日教商宝震的只是拳脚,刀法自己并不擅长,商宝震也从来不提,想不到这少年兵刃上的造诣着实不低。
他悄立半晌,想起十五年前在甘凉道上与商宝震的父亲商剑鸣动手,被他砍了一刀,劈了一掌,养了三年伤方得康复,自知与他功夫相差太远,此仇难报,甘凉道一路从此绝足不走。
此时商剑鸣已死,商老太于己有恩,昔日的小小嫌隙早已不放在心上,哪知今日中夜,又见仇人的遗孀孤儿各使八卦刀对招。
他思潮起伏:“商老太的武功实不在我之下,何以她竟然半点不露痕迹?她留我父女在庄,是否另有别情?”
凝思片刻,再凑眼到窗缝中时,见母子二人刀法已变,各使八卦游身刀法,满室游走,刀中夹掌,掌中夹刀,越打越快,打到第六十四招“收势”
,二人向后跃开,母子俩依足了规矩,各自举刀致敬,这才垂下刀来。
商老太不动声色,在青灯之下脸泛绿光。
商宝震却已满脸通红,呼呼喘气。
商老太沉着脸道:“你的呼吸总是难以调匀,进境如此之慢,何年何月才能报得你爹爹的大仇?”
马行空心中一凛,只见商宝震低下了头,甚有愧色。
商老太又道:“那苗人凤的武功你虽没见到,他拉车的神力总是亲眼目睹的了。
胡一刀的功夫不在苗人凤之下。
这苗胡二贼的武功,你此刻跟他们天差地远,但只要勤学苦练,每过得一日,你武功长一分,这二贼却衰老了一分,终有一日,要将二贼在八卦刀下碎尸万段。”
马行空心想:“这母子二人闭门习武,不知胡一刀早于十多年前便死了。”
只听商老太叹了口长气,说道:“唉,你这孩子,我瞧你啊,这几日为那马家的丫头神魂颠倒,连练功夫也不起劲了。”
马行空一惊:“难道我那春儿和他有甚苟且之事?”
但见商宝震满脸通红,辩道:“妈,我见了马姑娘总是规规矩矩的,话也没跟她多说几句。”
商老太哼了一声,说道:“你吃谁的奶长大?心里打什么主意,难道我还不明白?你看中马家姑娘,那不错,她人品武艺,我心中很合意。”
商宝震很是高兴,叫了声:“妈!”
商老太左手一挥,沉着嗓子道:“你可知他爹是谁?”
商宝震一愕道:“难道不是马老镖头?”
商老太道:“谁说不是?你却可知马老镖头跟咱家有甚牵连?”
商宝震摇摇头。
商老太道:“孩子,他是你爹爹的大仇人。”
商宝震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啊”
了一声。
马行空不禁发抖,但听商老太又道:“十五年前,你爹爹在甘凉道上跟马行空动手。
想你爹爹英雄盖世,那姓马的焉是他的对手?你爹爹砍了他一刀,劈了他一掌,将他打得重伤。
但那姓马的亦非平庸之辈,你爹爹在这场比武中也受了内伤。
他回得家来,伤未平复,咱们的对头胡一刀深夜赶上门来,将你爹爹害死。
若非你爹爹跟那姓马的事先有这一场较量,嘿嘿,八卦刀威震江湖,谅那胡一刀怎能害得你爹爹?”
她说到最后这几句话时语音惨厉,嗓子嘶哑,听来极是可怖。
马行空一生经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听来却也是不寒而栗,心想:“胡一刀何等的功夫,你商剑鸣就算身上无伤,也是难逃此劫。
老婆子心伤丈夫惨死,竟然迁怒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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