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乍响间,陶盼蒂捧着新学的《女论语》凑到父亲房前,四周的下人被早早屏退了,陶盼蒂很容易就到了房门外,听见父母剧烈的争吵声。
源头并不知晓,只知道争吵的中途,口不择言的母亲怒骂道:“若不是母亲让我远嫁到你家,我堂堂主系的陶家人,怎么会嫁到你这一脉?早听说你们这一脉有问题,祖上也曾出过畸形的怪胎!”
父亲狠狠地甩了母亲一巴掌,怒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怪物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分明是你的问题,还能戳我陶家列祖的脊梁?天打雷劈的女人,出嫁从夫三从四德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还是因为打听到太守有收集异物的癖好,才同意把这两个东西留下来?又害怕它们,只好扔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她遭受流言蜚语?”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我看你是陶夫人的位置做得太稳当,你我相敬如宾多年,才让你生出了这般丧尽天良的言辞!
依我看,一纸休书算了吧!”
后续无非是母亲自谵语中清醒,哭喊着一边扇脸颊,一边向父亲求饶。
陶盼蒂只觉得有些许不真实,茫然地回到已搬到边缘的宅院中,看着闻声爬来的两个“妹妹”
,哑口无言。
但想要甩脱这两个孩子的想法却从这一刻扎深在心底,再也无法因任何外界的声音轻易抹去。
将这样阴暗种子养大的是父亲后面当着自己学生,对陶盼蒂的怒吼,与对两个“妹妹”
自心底的侮辱。
在反复的斟酌与自我内耗里,她打开了邪恶的匣子,在精心为她们梳妆打扮好后,诱哄着这两个对她言听计从,亲手养大的孩子跌入湖中。
在看见来人之后,跟着跳下去是临时起意,抓到两个孩童的带是惧从心生,生死一线被从湖中救上来是劫后余生——最后,强撑着自己看见两个溺死,被打捞上来的孩子,从心底涌上来窃喜的解脱与细微的悔恨却是最真实,最本我的想法。
噩梦一样的夏天永远镌刻在了陶盼蒂的脑子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个浅眠的夜里,听见两个妹妹的呼唤与梦中她们爬动的身影。
陶盼蒂很绝望地现,她究其一生,都无法摆脱了。
于是原本的解脱消失殆尽,细微的悔恨被无穷放大。
即使她努力想要将这份亏欠偿还给新出生的弟弟,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欲壑难填。
直至她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为自己尚且年幼的弟弟的铺路石,嫁到陶家远房。
夫婿人前鲜衣怒马,人后狼面兽心。
这只禽兽年过而立还未能娶妻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情绪不稳定,拿枕边人出气。
陶盼蒂不幸地成为送上门来的出气筒,在日复一日的殴打、虐待里,她还要保持着对外恩爱夫妻的体面。
但根本不是这样的啊。
陶盼蒂无助地想到。
她奉为圭臬,告诫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良家妇女,合格妻子的书籍没能告诉她怎么走出这样的困境,反倒是那些于女子而言是违禁的书籍里,有那么一条“以眼还眼,睚眦必报”
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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