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菱见她进来,便坐了起来,微笑道:“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也不让丫头放座,就拉着顾婉在榻边坐了。
打从李姨娘身死,菡萏居里那一支的气焰被尽数打压下去,顾婳没了出谋划策、撑腰出气的人,是再也不敢在她这嫡姐面前放肆了。
顾婉日子过得顺遂,侯府二小姐的名头如今实至名归,她心情愉快,性子也就渐渐恢复成青春少女原本的烂漫之态来。
顾婉在一边坐了,向姜红菱笑道:“后个儿就是端午,我想着那日穿什么衣裳好,想来想去也总没个主意,所以来问问嫂子。”
姜红菱微微疑惑,笑道:“你自有节日的衣裳,随意穿穿不就是了?难道,那日要见什么人不成?”
顾婉脸色微红,小声说道:“那日宋家也去的。”
姜红菱听了这话,顿时会意,笑着点头道:“那是要当心些。”
顾婉同宋明轩情深意笃,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心上人面前那仪容打扮是最为要紧的。
若是放在以往,顾婉这患得患失之情,姜红菱必定不解。
然而到了如今,她心中已然领教过那情爱滋味,也就感同身受。
以往每次见顾思杳之前,她也必定会好生打扮一番的。
想至此处,她脸上不禁一阵黯然失色。
自从知道了顾思杳在外头的混账事,她心中又恨又气,还生了一场的病。
病中,她便打定了主意,哪怕这一世当真要孑然一身,也决然不能胡乱辜负自己。
但过了这几日,于顾思杳的不舍之情,又渐渐漫卷心头。
眼看着顾婉为着在心上人面前的衣装打扮心烦,她不觉想及己身,那惆怅惘然之态便现在了脸上。
顾婉兴致勃勃的说了几句,不见姜红菱回应,察言观色,见姜红菱脸上神情冷淡,便误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忖道这嫂子是要戴终身的孝的,即便年节亦不能穿什么艳色的衣裳,自己在她面前这样谈论衣裙妆扮,戳了她心中痛楚,便赶忙说道:“我一时失言,嫂子别往心里去。
我自己再回去想想罢。”
姜红菱这方回过神来,知道她是会错了意,便笑道:“不妨事,我适才在想别的。
别的我不好说的,只是你哥哥才过世不久,虽说是过节,但也不要太出了格,免得叫人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竟连礼数都不知道了。”
顾婉满口答应下来,又说道:“那日,听闻姑妈一家子也要跟了一道去呢。
昨儿我在老太太房里说话,姑妈带着我那个表妹也来了。
就说她还特特来看嫂子,却连门都没让进呢。
老太太便说了一句,她是小辈,你不去也罢了。
我心里倒觉得好笑,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也特特的拿出来讲!”
姜红菱挑了挑眉,她病了这几日,每日来探望的人都极多,她是大多都没见的,是记不得这姑太太到底有没有来。
她顿了顿,便唤了如素进来,问答:“这几日里,姑太太可有来探望?又或是打发什么人来过?”
如素回道:“并没有见姑太太过来,也不曾见她打发来的人。”
顾婉顿时明白过来,便叹气说道:“我这姑妈也是闹笑话,已是出嫁的女儿,大老远的投奔回娘家,不说安分度日,反倒一日日的生出这些事端。
偏生又是个长辈,叫人怎么去说她!”
姜红菱便说道:“老太太言说过了端午,就送他们到西山别苑去住,以后也就清静了。”
顾婉说道:“说起这个,姑妈背地里好不埋怨嫂子,逢人就说是嫂子容不下他们,挑唆老太太撵他们走。
连太太那边,也被她念得耳朵长茧呢。”
“那天吃了午饭,我去陪太太穿珠花,姑妈忽然过来。
吃了一盏茶,就说起来,什么太太是嫂子的婆婆,哪里有儿媳妇倒爬到婆婆头上去的。
管家本该是太太的事,怎么就落在儿媳手里。
嫂子知道,我们太太耳根子素来就软。
我怕她受了姑妈的挑唆,便顶了她几句,她倒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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