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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浩看他坐回去,才要说什么,飞机开始往上爬了。
果然带了耳机也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一些不适,俞浩的心有些慌,转头去看窗外的夜色,渐渐地,看到一片星光沉在脚底下。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里,牟云笙一直面对着电脑,俞浩想和他说话,可发现附近的乘客已经睡了,便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他做事。
他仍在处理律所的案件,对一些卷宗的整理和材料的撰写,俞浩看的时间长了,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看得懂一些。
这让他感到兴奋,往牟云笙身边挪了一点儿位置。
牟云笙打错了两个字,按了两下退格键,脸虽然没有转过来,手却突然抬起来蒙住了俞浩的眼睛。
俞浩怔了怔,眨眼睛时睫毛划到了他的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他觉得牟云笙掌心的温度里渗着汗,有些湿。
后来牟云笙文档里的文字都变成了英文,俞浩就算看也看得犯困,时不时扭头去看牟云笙,没过半分钟他又抬起手来蒙他的眼。
最后一次,耳机里正处在曲目之间的空余时间里,他听到牟云笙不耐地啧了一声,眼前他的侧脸被他用修长的手指掩盖,透过指缝渗进了淡淡的、粉红色的光亮。
这趟飞机并没有直接回到俞浩所居住的城市,而是降落在了两年前他送别牟云笙的机场。
从机场里出来,他们才发现下了些小雨,被灯光照出迷迷蒙蒙的光。
俞浩才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肩膀就突然一沉,他转头看到是牟云笙把西装披到了自己身上。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计程车也没有见到几辆,还都被乘坐同一班飞机的乘客给抢先了。
俞浩打了个喷嚏,望向身边低头发信息的牟云笙,问:“坐计程车吗?”
“嗯。”
牟云笙发完信息,手机收进口袋里,把手里的行李箱拖到俞浩面前,“等一等,我去拦车。”
望着牟云笙走开的背影,俞浩一手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一手把披在肩头的西装拢了拢。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像牟云笙一样体贴的人,可是,一旦想到“体贴”
这样的词汇出现在平素并不算温柔的他的身上,俞浩就觉得牟云笙是全世界最体贴的人了。
所定的酒店在市中心附近,临着江畔的高层商务套房,拉开窗帘便能看到深夜里依旧灯火缤纷的城市。
凌晨的夜,灯光仿佛都是静谧的,无论是江畔的灯光还是桥上的灯火,都投在缀着星光的江面上,交相辉映。
俞浩把手放在落地窗户上,静静地望着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眼睛的焦点一变,他看到了窗户上自己的身影,然后是刚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的牟云笙。
“牟云笙……”
他离窗户很近,一喟叹,便看到玻璃上附上了淡淡的白汽。
“嗯?”
牟云笙没有走过来,而是坐到了床边,低着头擦头发。
俞浩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赤裸着上半身,背脊因为驼着背而透出白生生的蝴蝶骨和脊梁,轻轻笑了笑,说:“你也应该吃胖一点。”
他仍旧擦着头发,低低的哼笑声从白色的毛巾和纷乱的黑发之间浮出来:“肠胃不好,吃不胖。”
闻言俞浩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靠到了玻璃墙上,犹豫了一下,用背在玻璃上的双手推开自己,走到了牟云笙面前。
玻璃墙上还留着沾了水汽的淡淡手印,纤长而单薄,慢慢地在空调的风下消失不见。
俞浩把手放到了牟云笙的毛巾上,他的手顿了顿,便放了下来。
他轻轻地擦着牟云笙还润着水光的发丝,一边擦一边说:“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那就别问。”
牟云笙没有抬头,静静地说。
俞浩的手僵住,半晌,他缓缓地把盖在牟云笙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手滑到他的颈子上,托起了他的脸庞。
牟云笙灰色的眼睛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冷冰,但其中透出来的淡淡光芒却柔和得能刺痛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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