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的身体在温暖火炕和被窝的舒缓下很快便陷入了睡眠,略显嘈杂的鼾声响起像是被堵塞了管道的萨克斯。
本就睡眠尚浅的张母很快便被惊醒,可是当她隔着那层纱帐看到了熟睡的张铁军,浑浊的老眼却很是安心,伴随着鼾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然很是舒缓地睡了过去。
对于常年在山里到处跑的张铁军,家里有一盏给自己留着的灯,也是最幸福的。
当张母再度睡醒过来的时候,张铁军已经开始往外倒木头渣滓了。
煤炭虽然在物产丰富的关东山不算事,可是在现在这个大环境背景下,却依然很是紧俏。
勒紧裤腰带还外账是当时最响亮的口号,大批资产阶级的家产被查抄,这股风向也似乎蔓延到了关东山。
“娘,你醒了,我熬了一些米粥,还有馒头,我切了几片熏肉。”
忙活了一早晨的张铁军对着张母小声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看您睡着了,我也就没叫您,小花现在正吃着呢。”
“这些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乔老头的羊不是被狼咬死了吗,我把罪魁祸首给带回来了,乔书记说是奖励。”
“哥,你真的把狼给打死了?”
后知后觉的张小花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还有些不太相信。
“你没事吧。”
张母一脸担心。
“没事的,娘。”
“那就好,这次下山就先不上去了吧。”
“嗯,先不上去了,在家休息几天,反正家里吃的应该够坚持到过完年的了。”
张铁军摸了摸张小花的脑袋道“我想着带小花出去转转,去一趟公社,看看能不能买点花布回来,过年了,给小花做两身新衣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不用说还正是好时候的张小花。
“真的啊,哥,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兴奋的连饭都吃不下去的张小花拉着张铁军便要走,可是还未出门,便听到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串乌鸦般的笑声。
拉开门帘看去,张铁军才看到一个穿着鲜亮的中年妇女,脑袋上插着一支花,嘴里磕着瓜子,肥胖的身段走起路来却是一扭一扭的。
“张大嫂,在家不?”
中年妇女站在院子中大声喊道。
“是齐大妈!”
张小花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表情也有些扭曲。
能够让张小花感觉到犯愁的人不多,齐大妈便是其中一个。
齐大妈原本不是乔家铺子的人,祖辈是闯关东过来的,随后落在了乔家铺子,后来老伴儿死了以后,自己也就成了寡妇,娘家也没人,就一个儿子在外地学染织,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
听铺子里的人说,齐大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枝花,只是因为快要饿死,这才嫁给了大自己十几岁的老汉,如今身子虽然不在,可是能说会道的嘴却日渐厉害。
凭借这张嘴,齐大妈也是干起了一个特殊的行当。
媒婆!
在六零年代,媒婆是一种很尴尬的职业,虽然婚姻自由的口号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可是略微保守性格的人还需要一些助力,只有中间人在其中传话才算是一段完美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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