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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铸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能说什么。
奚旷入城至今,都未去看过他母亲一眼,可他分明也是在意母亲,否则不会留贺家到如今,因此今日贺铸才想着带妻妹前来,想让奚旷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宽恕了贺暄。
但是……想不到他竟能无情至斯,不仅对贺暄下了狠手,连母亲一面也不肯见。
“那臣……告退了。”
贺铸扶着膝盖,缓缓走出晖玉殿。
奚旷盯着他的背影,印象里,他小时候也曾偶然瞥见过这位姨父的身影,风度翩翩,与年少的贺暄站在一起,无人会怀疑将来贺氏门庭的光耀。
只是岁月催人老,当年惊鸿一瞥的姨父,如今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朱策来报:“殿下,虞二夫人随贺老爷一起回去了。”
奚旷嗯了一声,低头翻阅文书。
翻了几本,忽又抬头问道:“虞二夫人她……怎么样?”
朱策就等着他问呢,连忙道:“虞二夫人精神倒是尚可,只是有些瘦,而且神智似乎不大清楚,举止如同三五岁的孩童。”
奚旷听罢,不置一词,继续低头看文书。
朱策道:“殿下,真的不去看一眼吗?”
他是知道奚旷的出身的,按他的理解,虽然当年殿下是因为受不了母亲的疯病与毒打才逃出贺府的,但是虞二夫人也是个可怜人,殿下长大了,不再迁怒于母亲,这本该是和解的最好时候,为何殿下偏偏不去?
就算是身份不宜曝光,但有亲信在侧,悄悄见母亲一面,又不是不能做到。
奚旷沉默许久,握笔的手背上,青筋凸现。
“不是时候。”
他说。
所有人都知道奚旷是奚存认回来的儿子,但没人知道他母亲究竟是谁。
他的母亲可以是平民,可以是歌姬,甚至可以是乞丐,却只能是北炎人,更不能是南邬世家的人。
那是奚存一段并不光彩的过往,不可为外人道。
朱策默默叹了口气,拢起手,换了个话题:“不知陛下对五通散是什么态度?处置了贺暄,便算了结了?”
“陛下正安排专人前来清查五通散,免得南邬遗毒继续为祸北炎子民。”
顿了顿,奚旷又道,“你近日再往贺府周围安排些人,保证贺府上下的安全。”
不必奚旷解释,朱策也明白,如今北炎正在清算南邬的遗臣,刚烈的都死了,偌大的贺相府邸却一片安稳,很难不引起一些人的愤怒。
但正因如此,就更要“加强守卫”
,让贺家再难在建康立足。
难以立足的贺家会遭遇什么,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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