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敏坐季堂对面,想到那日文墨倔强的模样,勾得他心痒难耐,一双眼睛直愣愣的往她身上看去。
魏子啸见弟弟那样子,虽有不悦,但仍面色如常,吩咐道:“快给庞将军的二位随侍看座,莫怠慢了。”
季堂也不客气,示意二人径自坐下。
席间,魏子敏向文墨敬酒,季堂忙替她拦下,喝了一杯酒,可那魏子敏端个酒盅,呆呆傻傻的,竟然直接凑到文墨身边,季堂凤目微挑,正要发难,见文墨摆手,示意无事,便暂压下心中愤愤之气。
文墨心中虽恶寒,但见他如此伏小做低,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有那魏子啸帮衬着替他说话,她更是不愿季堂难做,也就含混过去,喝了那杯酒。
席罢,魏家兄弟更是亲自送他们出了府,一派宾主尽欢之意。
回驿馆路上,邵源仍在外头,留二人独处。
文墨坐季堂身边,伸手扶着他,见他脸色苍白,不禁叹气:“何不少喝些?”
这话说完,她便痴痴一愣,忽然想到初到金州时,在府上的那场醉酒。
那一日,她在前院东厢房里,第一次见到了他。
原来真有所谓缘分在,这样想着,心中愈发愉悦了,她勾起嘴角,浅浅笑起,偏过头认真看他。
季堂闭着眼,呼吸清浅,这幅安静的模样,令他少了那股子凌厉,连脸上棱角都不那么分明,柔和许多,只有眉头微蹙,他这样子,眼角便起了细纹。
她伸手抚了上去,指尖清冷,轻轻滑过,心中喟叹。
猝不及防,那只手被季堂一把握住。
他喝过酒后,手心热热的,似嫌弃道:“真凉。”
文墨气急,便欲抽手,谁知道他握得更紧,两人你来我往,倒像是在逗趣了,文墨认输,只能由他牵着。
季堂还是闭着眼,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临夏,可是觉得我老了?”
语气酸涩,似在自嘲。
文墨没有接话,一时只听车轮咿咿呀呀之声,不知过了多久,季堂已靠在她肩上,昏昏欲睡,她这才低声应道:“没有,不知为何,我只是忽然有些心疼你,这些都是你的过去。”
季堂身子微颤,心中一怔,压在心底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
这辈子到现在,只有母亲曾抱着他,开口对他说过:“阙儿,娘亲心疼你。”
那时,他从南蛮回来,虽带了一身伤,却还是庞府四公子。
如今,一晃这些年,他失去了父亲、兄长,也再找不到娘亲。
这句轻叹,宛如首哀歌,落在他心尖上,慢慢渗进心头,荡起化不开涟漪。
他闭着眼睛,靠上那人肩头,闻着熟悉的气息,任凭思绪翻飞,只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文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睛,他睁开双眸,眼前漆黑,眨眼之际,睫毛滑过手心,痒痒的,她柔声道:“你别睁眼,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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