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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说她也能够看到,她甚至愿意成为我的朋友。
“她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东西,我也开始有了伙伴。”
鹿禹稱静静听着,甚至长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此刻宛若虔诚而包容的牧师,只听别人祷告,而对着他的,分明还只是个孩子。
鹿禹稱注意到小男孩的左手慢慢移到了右手手腕的红绳上,一遍一遍地拉扯,转动。
内心不安,纠结,无助的表现。
隔了半分钟,男孩的手停了下来:“后来,她说想来我的王国看看,想要认识我全部的朋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的,我带她来了这里。”
鹿禹稱微微蹙了蹙眉,脑海里男孩的话与陆之暮的渐渐重叠起来。
第一次,他不想让男孩突破太多自我,去逼迫自己越过一道道高不可及的屏障,自己走出,他开口引导,帮他推翻了那一堵横亘的墙:“她却偷走了你的朋友,背叛了你。”
男孩的手死死地捏着红绳,突然又飞快地拉动着转动起来。
“她带走了我的朋友们,把他们改变了模样,改变成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模样。”
男孩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哽咽,“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夸赞他们神奇而美妙,夸赞她天才独具慧眼,没有人知道那些是我的朋友,没有人相信……因为她而靠近我的伙伴也变得厌恶这个‘撒谎成性’的我。”
星星被一颗颗扯下扔进稻田,少年被放逐在月亮上,独守着自己暗淡不见光的天空,身边还有恶狼来守。
它对他虎视眈眈,却也是他唯一的伙伴。
“她偷走了我的梦想,却又把只剩一个人的我丢下。”
很多时候,我们记恨的不是某个人进入到自己的世界,留下一些什么或者带走一些什么,而是无法释怀他们把我们从温暖的驱壳从扯出,转身走的时候,却唯独忘了带上失去屏障的我。
鹿禹稱看着少年保护性地护着那几幅画,背影轻颤着,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缓缓走到少年的身侧,然后高大的身躯缓缓蹲下来同他平齐。
“我也有一位朋友,他像你一样,一直一个人。”
鹿禹稱看了看附近,从一堆盒子里抽出一根泛旧的铅笔,缓缓地在一个空着的角落里涂画起来,“这个世界很奇怪,越是聪明而与众不同的人,那条能找到自己同伴的路就被设置得越发艰难。”
“他和你一样聪明,却比你孤单了更长的时间。”
鹿禹稱缓缓地在泛旧的画纸一端画了一个浅浅的小男孩轮廓,孤零零的一个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很多人走错了门,甚至刻意欺骗他,他几乎失去了一切,可还是有人不断敲门不断骗他。”
男孩此刻一点不像先前表现的乖张狡黠,他专注地看着鹿禹稱笔下的画,不解地问:“那他为什么不逃开或者把门锁起来不让别人进来呢?”
就好像他现在一样,安全而安逸。
“为什么?”
鹿禹稱给男孩手掌里画了一朵小小的花,“我也这么问他。
他对我说:‘不能走啊,万一上帝只给了我唯一一个伙伴,我离开了,就再也等不到他了。
’”
他把比缓缓地搁在盒子顶端,侧过头看沈杰,男孩的眼神也定定地看着他,里面消失许久的光复又出现,鹿禹稱声音低沉而清晰:“因为智力超群,天才们做很多事会比普通人容易很多,但对很多人而言极其容易的事,也许是天才们终其一生难以达成的。
这也许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平衡。
我的那个朋友至今都没有放弃找寻和等待,你觉得他是天才还是笨蛋呢?”
沈杰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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