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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良久,皇帝和内阁诸臣去往厂厅内摆斋,方维便跟着司礼监其他众宦官到二道山门外花厅里坐了,有光禄寺的小火者摆上素斋,都是些点心汤饭。
方维吃了几口,听见上菜的小火者们低声议论,“这次打仪仗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倒了好几个了。”
方维听了,便留了心,吃完待他们收拾食盒时,便找了个由头出来往山下走。
原来司设监管卤簿、仪仗、大伞的小宦官们,都站在一道山门外的平地上,方维见几个人歪倒在地下,上前两步,一眼认出里头有方谨。
墙根底下站着个穿白色曳撒的太监,正叉着腰指着骂:“不长眼的贼囚根子,平日里吃肉的时候狗也似地抢食,到底上了真章了,一个个的上不了台盘的软脚蟹!”
方维见方谨在地下不动弹,心里着急,见一堆小宦官们唯唯诺诺站着,大气也不敢出,只得排众上前,行了个礼道:“公公说的有理,只是这些人躺在这里,须不好看,倒不如先抬到一边去。”
那太监冷不丁被打断了,挑起眉毛歪着头看了一眼,见方维穿一身青色贴里,不是什么高品级的人,立马横眉立目道:“哪里来的没眼力的狗东西,爷爷教训自家孩儿,你倒从旁边放的什么屁!”
方维道:“在下方维,现是在文书房做事。”
太监的脸色立马变了,打量了一下方维,见他从腰间解下牌子递过来,确是司礼监的人,连忙整顿了神情,笑眯眯道:“方公公说的也是,”
又指挥手边的几个人道:“快去把倒着的人抬到墙根底下,你们几个,去屋里面讨些水来。”
方维又跟他攀谈起来,知道他是司设监的佥书太监,姓孙。
他本无心多聊,恭维了几句,便上前俯身看方谨,见他昏迷不醒,满脸潮红,伸手去探他额头,也是干热,心里便知道是暑热之症。
他接了碗水,扶着给方谨喂了下去,又用指头掐他人中。
过了一会,见方谨哇地一声,将水吐了出来,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却瑟缩了两下道:“爷爷饶了我罢,我再不敢了。”
方维贴着他耳朵小声道:“傻子,是我。”
方谨迷糊着睁开眼,见是方维,扯着他袖子不放。
方维拿了条汗巾打湿了,给他擦脸,不一会儿看他脸色活泛了些,又道:“是不是热着了?”
方谨点一点头,又吐了些清水出来,喘了口气道:“干爹,我没事儿了。”
方维叹了口气,把他扶着靠墙坐了起来,又给他拍了拍一身的土,道:“你上次挨了一顿狠的,已经不比从前了,别还当自己是钢筋铁骨的,总不让人省心。”
孙太监也凑了过来,见此情形,笑道:“原来是自家孩子,我原不知道。”
方维也笑道:“这孩子平日里没出过远门,不留神在外头露了怯,孙公公自然该教训的时候便教训。”
孙太监只满口道:“没有的事。”
又道:“便请方公公多多照拂。”
方维跟他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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