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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仲圃还没有回来。
大小姐玉筠,坐在他对面,吃着饭时,不住地向他微笑。
小秋道:“大姐只管对我笑什么?”
玉筠并不理他,却掉转脸去问杨氏道:“弟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遇着了吗?”
杨氏道:“大概遇着了吧?”
玉筠将筷子扒着碗里的饭粒,问道:“娘的意思,是在大的,还是在小的?”
杨氏道:“当然是大的,性情儿,模样儿,都不坏。”
玉筠道:“只是她们染着旗人的派头不少。
她们又不是旗人,何必那样?”
杨氏道:“做京官的人,都有这样一个脾气。
以为学了一点旗人的规矩,他们就有官礼了,这也无非为了皇帝是旗人的缘故。”
小秋这就板着脸道:“我们汉人就有这种奴隶性,有道是汉人都学胡儿语,争向城头骂汉人。”
玉筠道:“兄弟,不是我说你,你少买革命党康有为那些人的书看。
我们家世代书香……”
小秋连连摇着手笑道:“姐姐,你少说这些。
论到《礼记》第几章,《诗经》第几篇,这个我闹不过你,你可别和我谈时务。
革命党出的书,天天骂康有为呢,你怎么说康有为是革命党?”
杨氏倒是讶然,睁了眼道:“康有为还不是革命党吗?革命党都是些什么人呢?少谈这个吧,你伯父听了这个会生气的。”
玉筠笑道:“娘,你没有懂得兄弟的意思。
他这是绕了弯子说话。
他不喜欢那姑娘有旗人家那富贵派头。”
杨氏昕了这话,就向小秋脸上望着。
小秋不敢多申辩,只好低了头去吃饭。
饭后,小秋对于伯母昨天晚上的话,和今天所作的事,一齐都很明了,但不解在伯母心里,为什么要这样子去做。
无论如何,现在自己心上,只能安着春华一个影子,不应当让别人来摇动这颗心的了。
任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当天晚上,又把春华寄来的信,偷看了几遍。
他看信的时候,不过是掩上了房门,背着灯光看。
而同时在两百里路以外,那个写信给他的春华,也在偷着看信。
她偷着看信的举动,是更为严密,将烛台放在床中间席子上,垂下了帐子来看。
假如有人在窗子眼里张望到,她可以说,这是捉臭虫,自然也就不会引起什么人疑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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